永和宫中,德妃看着被竹息抱在怀里的小阿哥,满月的小婴儿已经睁开了眼睛,皮肤也开始褪去了胎红,细嫩嫩的,正好奇的在襁褓中东张西望。
看着着实惹人疼。
德妃笑着轻轻拍了拍襁褓,一脸的温柔慈爱,又看向下首端坐着的宜修询问道,
“可有给小阿哥起乳名儿?”
宜修点了点头,笑着回话,
“有的,王爷亲自给取了,叫乌春。”
“乌春?是个不错的名字,意头好,叫起来也好听。”
德妃朝着身后的竹染摆摆手,
“竹染啊,去本宫的库房里把那对麒麟金锁拿过来。”
宜修忙站了起来,就要推辞,德妃笑眯眯地抬起手止住了。
“不用推辞,是本宫这个做玛嬷的一点心意罢了。”
“乌春很好,活泼健壮,本宫喜爱得紧,皇上也会喜欢的。”
“宜修啊,你很好。”
宜修闻言,面上就带了些感激羞涩的笑,低头谢过了德妃。
心里平静如水。
她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德妃看她如今有了长子,价值上来了又来示好拉拢,一副贴心长辈的模样,全然忘了当初为了柔则和觉罗氏联合起来对她的压迫和羞辱,这副前后不一的做派,着实让她心里恭敬不起来。
柔则只含笑看着,像一樽沉默的漂亮摆件。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发表意见,稍后,她身后的何嬷嬷会一五一十的向德妃讲述雍郡王府后院的情况。
想到这儿,柔则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她这位向来算无遗策的姑母,知道何嬷嬷的身份早就被王爷知道了吗?
还是德妃明知道王爷会知晓,却依旧派了何嬷嬷来到自己身边呢?
王爷在想什么?
德妃又在想什么呢?
这对母子啊,可真有意思...
三人说说笑笑间,这场见面很快就结束了。
宫门落锁前,柔则和宜修才带着德妃的众多赏赐离开了永和宫。
寝殿里,柔则身边的何嬷嬷果然留了下来,正安静站在德妃的面前等候主子的吩咐。
德妃捧着茶盏,刮了下茶沫子,温度正好,拿起来喝了一口,
刚刚和两个表侄女东拉西扯的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一停下来才发现嗓子都要冒烟了,对皇上都没这么心累过。
慢慢喝完了一整杯茶,德妃才冲着何嬷嬷点了点头,询问道:
“老四和柔则感情怎么样,可还能相处得来?”
何嬷嬷端肃地行了一礼,低头回话,
“阿哥爷府里一切都好,没什么大问题,对福晋也是尊重疼爱的...”
“是吗?可是本宫怎么听说老四很是宠爱那个蒙古来的侧福晋?据说还为她把柔则身边的大丫头和奶嬷嬷给打了?”
觉罗氏前天专门递了牌子进宫向她说了这件事。
何嬷嬷点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只是说到底,也是李氏和那丫头看着福晋得宠,性子就张狂了起来,对主子们不恭敬,惹了阿哥爷不喜,看在福晋的面子上,才略略教训了下罢了。”
何嬷嬷不喜欢李氏和芳菲,她是从宫里出去的教养嬷嬷,尊卑规矩都是刻到骨子里的,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在王府里,就算是不得宠的格格,只要名义上是王爷的人,那也是主子,做奴才的,就不能不低头敬着。
芳菲和李氏仗着福晋的势,对王府里除了郡王和福晋外的其余人都不甚恭敬,甚至有次在苗格格侍寝后,第二天来福晋这儿请安的时候还故意晾着她,给她脸色瞧。
也就是苗格格性子好,没计较罢了。
她也曾跟福晋说过这些事,可是福晋心善,每次都只是说道两句就罢了,轻抬轻放的,自然威慑不了两人。
次数多了,柔则也烦了,觉得何嬷嬷事多,怀疑她是不是想挤走芳菲和李嬷嬷,好成她身边的第一大嬷嬷。
芳菲和李嬷嬷也处处针对她,
何嬷嬷也就沉默下来,不再说了,
福晋到底还是年轻,现在沉迷于和丈夫的新婚燕尔中,对于王爷偶尔的宠爱和放纵而自得,对待身边的奴才也和善宽容。
却不知道没个敬畏的奴才会是多么大的祸害,不过没关系,吃个教训就好了。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行。
果然,不久之后,李嬷嬷对甘侧福晋口出狂言,挨了打不说,还从体面的大族嬷嬷沦为贱籍罪奴。
芳菲在王爷面前惺惺作态,对甘侧福晋不敬,被王爷下令掌了嘴,虽福晋后来及时为她请了府医,一张俏脸却还是被毁了个彻底,脸上的疤痕纵横交错,狰狞可怖,舌头也被打坏了,说话含糊不清,现在整天低头阴沉着脸,在福晋院子侍弄侍弄花草罢了。
那次之后,福晋整日整日的心慌意乱,惶惶不安,生怕王爷因此厌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