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之星上空，硝烟散尽。
恶魔一号内部，死寂沉沉。
往日里的重金属噪音、酒精味和满嘴脏话的恶魔们都消失了。只剩冰冷的仪器红灯忽明忽暗，那是垂死之人的心跳。
凉冰蜷缩在满是倒刺的王座上。
卸下了女王的妆容，她此刻就是一只被雨淋透的野猫，独自舔舐伤口。
阿泰没了。
索顿成了碎肉。
就连那个跟了她几万年，哪怕死也要挡在她身前的阿托，也在刚才那场精神风暴中，彻底崩解。
赢了吗？
这种惨胜，比输了还让人作呕。
“哒、哒。”
脚步声闲庭信步，打破死寂。
林凡双手插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了进来。
身旁，凯莎一身银甲，身姿挺拔如剑。那双淡漠的银眸扫过四周，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还有几分视察“贫民窟”的嫌弃。
两人并肩而立。
那种浑然天成的默契，刺得凉冰眼睛生疼。
“看够没？”
凉冰没抬头，声音沙哑，连嘲讽都失去了力气。
“来看笑话的？门在那边，滚。”
“啧啧啧，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恶魔之王吗？”
林凡走到王座阶梯下，仰头看着这个颓废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我这人最讲信用。既然答应了你，哪怕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我也给你办到。”
凉冰猛地抬头。
黯淡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两团幽火。
唰！
她身形瞬移，直接逼近林凡，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能救阿托？！现在！立刻！”
那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的疯狂。
“撒手！勒死了我谁给你干活？”
林凡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拍掉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
“复活一个四代神体，那是逆天改命。刚才为了给你和潘震重塑肉身，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林凡两手一摊，脸上写满了三个大字：得、加、钱。
“少跟我装蒜！”
凉冰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
“你刚才手撕斑驳蓝的时候，能量多得都快把星系炸了！现在跟我哭穷？林凡，你想赖账？”
“赖账？不不不。”
林凡伸出一根手指在凉冰面前晃了晃，身体前倾，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尖。
“这叫等价交换。救蔷薇是情分，救你手下是生意。”
“既然是生意，就得谈谈报酬。”
“你还要报酬？！”凉冰难以置信，“老娘为了帮你守地球，家底都打光了！你还要吸我的血？”
“话不能这么说。”
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横插进来。
凯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林凡身侧，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宣示主权般地看向凉冰。
眼神三分讥诮，七分傲慢。
“我夫君的能量，那是宇宙瑰宝。每一滴每一缕，都该用在刀刃上，或者……用在我身上。”
凯莎特意加重了尾音，指尖轻轻划过林凡的胸膛。
“用来复活你那些长相抱歉的部下？呵，妹妹，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凯莎你个老妖精！”
凉冰瞬间炸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这里是恶魔一号！信不信老娘跟你拼了！”
“拼？拿什么拼？”
凯莎轻描淡写地弹了弹指甲。
“拿你现在刚被我夫君改造的神体？还是拿你那张只会骂街的嘴？”
眼看这对几万年的塑料姐妹花又要开战，林凡赶紧像个和事佬一样插在中间。
一手安抚自家老婆，一手按住暴走的凉冰。
“停停停！家和万事兴！都给我消停点！”
林凡转头看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凉冰，露出了一抹极其“核善”的笑容。
“凉冰，想要我出力，其实很简单。不用你给资源，也不用你割地赔款。”
他凑近凉冰耳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促狭。
“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第一，以后在这个家里，大事小情，我说了算。你不许再炸毛。”
“第二，把你那套见到我就动手动脚的坏毛病改改，尤其是我老婆在场的时候，给我保持尊敬。”
“第三……”
林凡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更浓。
“你也知道，这复活仪式很枯燥。姐夫我最近心情有点闷，想看点才艺表演。”
“听说你在地球混迹夜店很久了？来，给姐夫扭一个，跳个舞助助兴。”
“姐夫开心了，别说阿托，买一送一，连那个鳄鱼我都给你捞回来。”
轰！
凉冰的大脑一片空白。
扭一个？
让她这个恶魔之王，在这个软饭男面前跳舞？！
“你……做……梦！”
凉冰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
“我就算去死，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给你跳舞！”
“哦，那算了。”
林凡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拉起凯莎的手。
“老婆，我们回家吧，今天我想吃红烧排骨。至于阿托……哎，可怜啊，变成宇宙尘埃还得怪主子小气。”
“走吧，夫君。”
凯莎极其配合，连看都没看凉冰一眼，转身就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步。
两步。
三步……
眼看着那两道身影即将跨出大厅。
凉冰看着空荡荡的指挥席。
看着那个属于阿托的空位。
尊严？
在阿托的命面前，毫无价值！
“给老娘……站住！！！”
一声怒吼响彻大厅。
林凡停下脚步，背对着凉冰，嘴角疯狂上扬，对着凯莎挤了挤眼。
他转过身，一脸无辜：“怎么？凉冰女王改变主意了？”
凉冰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死死地盯着林凡，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胜利者姿态的凯莎。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好，你想看是吧？凯莎你想羞辱我是吧？
那我恶心死你们！
“跳就跳！怕你不成！”
凉冰突然冷笑一声。
唰！
她猛地甩掉身上的黑色风衣，露出里面紧致勾人的皮甲。
音乐未起，她自己就是节奏。
她迈着猫步，一步步逼近林凡，那双桃花眼里不再是羞愤，而是赤裸裸的挑衅与魅惑。
她直接走到林凡面前，整个人紧紧贴上了林凡的身侧。
“想看是吧？姐夫~”
凉冰的声音变得甜腻而沙哑，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旁边的凯莎，嘴角勾起一抹报复的快意。
她把林凡当成了支点。
柔软的身躯紧贴着他的后背，大幅度地扭动、摩擦。
惊人的弹性。
扑面而来的恶魔幽香。
她故意让自己的呼吸喷洒在林凡的耳侧，长发扫过他的脖颈，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凯莎的底线。
你不是赢了吗？你不是得意吗？
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勾引你男人！
看谁先受不了！
林凡原本只是想调戏一下，没想到这小姨子玩真的！
这也太猛了吧！
“咳！”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伸过来。
一把揪住凉冰的后衣领，毫不留情地将她从林凡身上撕了下来。
凯莎黑着脸。
银色的眸子里寒光四射，那眼神简直要把凉冰千刀万剐。
“够了！”
凯莎挡在林凡身前，周身银翼若隐若现，杀气腾腾地盯着凉冰。
“让你跳舞，没让你发情。凉冰，你那半个屁股是不想要了吗？给我离我夫君远点！”
“切，小气鬼。”
凉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挑衅地看了一眼凯莎，又冲着林凡抛了个媚眼，脸上满是“我就知道你会急”的得意。
“怎么样，姐夫？这舞姿还满意吗？能不能救人了？”
林凡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尴尬地咳嗽两声。
这修罗场，有点太刺激了。
“咳咳……还行，马马虎虎。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姐夫我也不能小气不是？”
说罢，他赶紧转身走向大厅中央的主控台，不敢再看凯莎那杀人的眼神。
这小姨子，报复心太强了，以后得严加管教！
林凡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
“天算核心，全功率运转！接入恶魔暗位面，检索目标：剑魔阿托！”
“警告：目标神体数据庞大，重塑需消耗巨量虚空能！预计抽调当前储备能源60%！”
金色的量子光辉从他体内爆发，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但这一次，并不轻松。
“唔……”
林凡闷哼一声，身形猛地一晃，双手死死撑住操作台。
随着能量的疯狂输出，他原本红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复活一个四代神体，等于是在逆转生死规则，这种消耗，即便刚吞噬了黑洞引擎的他，也感到一阵阵虚脱。
“夫君！”
凯莎眉头微蹙，一步跨到林凡身后，玉手抵住他的后背，不仅是在支撑他，更是在无声地输送算力支持。
“别逞强。”凯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冷冷地瞥了凉冰一眼，“为了这种货色，伤了根本不值得。”
“没事……男人不能说不行。”
林凡咬着牙，强行催动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道程序。
“物质聚合……给老子凝！”
嗡——！
大厅侧面，一座沉寂已久的深黑色生物修复舱猛然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整个恶魔一号的能源系统都因为这次抽取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警报声。
五分钟后。
“嗤——！”
修复舱厚重的舱门缓缓滑开，白色的冷气喷涌而出。
一个高大魁梧、浑身赤红、背生双翼的身影，带着初生的迷茫，从白雾中踉跄走出。
剑魔，阿托。
“呼……累死爹了。”
林凡长出一口气，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凯莎怀里，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阿托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红色的眼眸瞬间聚焦，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王座旁的凉冰。
“女王！”
阿托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上还挂着未干的营养液，直接单膝跪地。
声音洪亮如钟，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阿托……幸不辱命！那些三角体……我们挡住了吗？”
但他很快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女王的表情并不像打了胜仗那样开心。
反而一脸诡异的潮红，眼神还时不时飘向那个地球软饭男林凡。
更离谱的是，神圣凯莎竟然也站在旁边，一副防贼的表情盯着女王！
而那个林凡，正一脸虚弱地靠在凯莎身上，看起来随时都要断气。
“这……这是什么情况？”
阿托懵了，思维陷入混乱。
他警惕地站起身，巨大的号令之剑在手中凝聚，剑尖直指林凡。
“女王！这个软饭男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他趁我不在，挟持了您？！还有他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
“我死你大爷。”
林凡虚弱地翻了个白眼。
“阿托，你这刚复活脑子还没干吧？把剑放下，小心我不小心手滑，把你再送回虚空里去。”
“你找死！”
阿托怒吼一声，护主心切，作势就要冲上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大厅里。
阿托捂着后脑勺，难以置信地看着收回手的凉冰，整个人都傻了。
女王……打我了？
为了这个男人？
“看什么看！把剑收起来！”
凉冰没好气地吼道，刚才被林凡和凯莎联手欺负的火气全撒在了阿托身上。
“谁让你对他动刀动枪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可……可是女王，他是林凡啊！是那个对您不敬……”
阿托委屈得像个两米高的孩子，脑子里全是问号。
“闭嘴！”
凉冰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林凡一眼，又看了一眼凯莎。
既然已经输了阵仗，那就得认。
而且……这男人确实有本事，为了复活阿托都搞成这副肾虚的样子。
她转过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对阿托说道：
“以后，对他客气点。在这个家里……不，在这个宇宙里，只要见到他，你就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叫一声……”
凉冰顿了顿，最后闭着眼吼道：
“叫姐夫！！！”
“哈？？？”
阿托手中的号令之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砸碎了地砖。
他看看一脸羞愤却不得不从的女王。
再看看旁边虽然虚弱，但一脸得意、甚至还在冲他挑眉的林凡。
最后看了看凯莎女王那副“算你识相”的默许表情。
姐……夫？
女王被凯莎压了一头，还要我叫凯莎的男人姐夫？
不对！
女王从来不吃亏。
如果只是为了救我，女王大可不必做到这一步。
除非……
阿托看着凉冰那副虽然生气但并不排斥的小媳妇模样，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女王真的和凯莎和解了？甚至为了报复凯莎，把她男人给撬过来了？
这一声“姐夫”，是在宣示主权啊！
既然是女王看上的男人，甚至能搞定凯莎那个恐怖的女人，那这个林凡……绝对是宇宙级的强者！
给这样的强者当小舅子……不，叫姐夫，不丢人！
想通了这一层，阿托眼中的迷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觉悟”的光芒。
他猛地挺直腰杆，对着林凡深深一鞠躬，声音洪亮，气壮山河：
“姐夫好！！！”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把林凡都吓了一跳。
“呃……乖。”
林凡虚弱地摆了摆手，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大个子悟性挺高啊？眼神还这么……炽热？
“以后跟姐夫混，有肉吃。”
林凡有气无力地拍了拍阿托那宽厚的肩膀。
这时，凉冰看着活生生的阿托，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急切地看向林凡：
“那个……姐夫？索顿呢？还有阿泰他们呢？你刚才不是说买一送一吗？”
凉冰现在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姐夫”都叫得顺口多了。
毕竟，这男人真能复活神体啊！
“索顿？”
林凡靠在凯莎身上，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惨白的脸。
“你看看我这张脸，白得跟纸一样。你以为复活是大风刮来的啊？地主家的余粮都被你这只大恶魔给耗光了！”
林凡捂着腰，一脸“我不行了”的表情。
“今天到此为止。刚才那一波，直接把我干虚了。晚上回去还得给我老婆交公粮呢，要是耽误了晚上的正事，你赔得起吗？”
说着，林凡还故意冲凯莎眨了眨眼，那一脸贱兮兮的模样，把刚才的高人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凯莎闻言，原本清冷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嗔怪地在他腰间软肉上拧了一把，但并没有反驳，反而配合地扶住了他的腰。
“听到了吗？我夫君累了。至于那条鳄鱼……”
凯莎冷冷地扫了凉冰一眼。
“看你以后的表现。若是再敢对我夫君动手动脚，那条鳄鱼就永远当标本吧。”
“你……”
凉冰气结，但看着林凡那副确实透支过度的样子，也不敢再逼迫。
万一真把这唯一的“复活币”给累坏了，以后找谁哭去？
“行行行！交公粮是吧？祝你们今晚床塌了！”
凉冰咬牙切齿地诅咒了一句，随后转身看向阿托，大手一挥：
“阿托，带上姐夫给的‘见面礼’，我们走！”
虽然只复活了一个，但这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林凡看着凉冰吃瘪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小样，一次性全给你复活了，以后还怎么拿捏你？
这就叫细水长流，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