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声音不高，却裹挟着雄浑的暗能量，清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膜，震得众人耳骨嗡鸣。
“指路的？”
刚刚从“手撕斑驳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葛小伦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彻骨寒意顺着脊椎骨直冲天灵盖，握着大剑的手掌渗出冷汗。
这几只差点把雄兵连团灭的航母级巨兽，竟然只是投石问路的石子？真正的敌人，该是何等恐怖的庞然大物？
“没错，它们是信标，是祭品。”
林凡掂了掂手里那枚还在搏动的虚空信标，金色瞳孔中倒映着那诡异幽光，“这东西正在向太阳系外发送一个持续坐标信号。卡尔那个死变态，或者别的什么虚空怪物，正循着这个味儿，准备给我们送一份‘大礼’。”
此言一出，刚刚因为胜利而稍微松弛的战场空气，再次凝固成铁板一块。
“那还等什么？！”
高空中，凉冰充满煞气的怒喝炸响，“趁它们还没来，老娘现在就带人冲出去，把它们的狗窝端了！省得在这儿恶心人！”
“晚了。”林凡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层层硝烟，死死锁定高空中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饕餮残余舰队，“而且，家里还有些垃圾没扫干净。”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苍穹之上，原本被凉冰杀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的饕餮舰队，突然齐刷刷调转船头。它们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向着那艘仅存的、体型如山岳般庞大的十字旗舰撞去。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空间塌缩！”
“所有饕餮战舰正在进行核心熔毁！能量读数爆表！它们要自爆！”
怜风焦急的吼声撕裂了巨峡号指挥中心的宁静，全息投影在林凡面前剧烈抖动，那张沉稳的脸庞此刻写满惊恐。
“不，不是简单的自爆！”
林凡金色双瞳骤然收缩，视线如刀，剖开那艘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饕餮旗舰外壳，“那是卡尔留下的后手，它们在献祭所有战舰的能源，强行超频旗舰上的虚空引擎，准备制造一个——拟态黑洞！”
“一旦成型，别说北之星，方圆五百公里内的一切物质，都会被嚼碎，连渣都不剩！”
“我操！这帮孙子玩不起就掀桌子啊！”刘闯眼珠瞪得滚圆，抡起弑神斧就要往上冲，“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使得出来！”
“别去！你扛不住引力撕扯！”葛小伦一把死死拽住他。
只见那艘饕餮旗舰周围，空间不再透明，像一块被高温炙烤的塑料布，开始疯狂扭曲、起皱。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裂痕在旗舰周围炸开，空间承受不住重压发出哀鸣。
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绝对黑暗、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点，正在那艘旗舰核心处极速膨胀！
嗡——！
天地间光线骤然暗淡，所有视线都被那个黑点强行拉扯过去。
“雄兵连！阻止它！”
葛小伦发出一声嘶吼，背后黑色金属双翼猛地一振，卷起狂风，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流光，义无反顾冲向那死亡漩涡。
“肃静！反虚空！”
他将体内银河之力催动到极限，大剑亮起耀眼光芒，试图用自己的反虚空能力填平那正在塌陷的深渊。
然而，蚍蜉撼树。
他的能量刚刚触碰到那片扭曲的空间场，便如泥牛入海，消散得无影无踪。巨大的引力波甚至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就将他狠狠弹飞出去，重重砸在一栋摩天大楼废墟中。
“没用的……咳咳……没用的……”
饕餮旗舰舰桥上，新任指挥官看着屏幕上像苍蝇一样被拍飞的葛小伦，脸上露出病态而狂热的笑容。他张开双臂，拥抱即将到来的毁灭。
“这是我神卡尔赐予的终极恩典！能与我神的一缕意志同归于尽，是你们这些低等生物的荣幸！哈哈哈哈！一起死吧！！”
黑洞雏形越来越大，周围残骸、烟尘、甚至光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中心点坍塌。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地面蔓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温凉细腻的玉手，轻轻搭在林凡肩膀上。
“夫君，借点算力给我。”
清冷、慵懒，却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傲慢声音，在林凡耳畔响起。
林凡转头，凯莎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
这位曾经的诸神之王，面对足以吞噬城市的黑洞，眼皮未眨。银色长发在狂乱引力风暴中肆意飞舞，银色眸子里倒映着黑洞深渊，唯有浓浓不屑。
就像看着一个顽童手里拿着劣质鞭炮。
“好。”林凡嘴角上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凯莎开放天算系统的最高权限。
“全部拿去，不够我再给你造。”
两人手掌在空中交握。
轰！
一股庞大到难以形容的数据洪流，顺着林凡手掌，毫无保留灌注进凯莎体内。
凯莎那双银眸骤然点亮，亿万颗星辰在眸底同时引爆。神圣光辉从她体内喷薄而出，将周围昏暗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她动了。
没有拔剑，也没有召唤那遮天蔽日的银翼。
她只是优雅地抬起右手，伸出一根白皙修长食指，隔着数万米虚空，对着那片正在疯狂咆哮的黑暗，轻轻一点。
动作轻柔，恰似点碎水面涟漪。
“定义：能量，惰性化。”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这一刻，她就是规则本身。
原本狂暴无序、正在疯狂吞噬一切的拟态黑洞，在这一指之下，突然僵住。
沸腾岩浆被浇筑了绝对零度的液氮。
旗舰内部，那颗正在超频运转的虚空引擎发出一声沉闷哀鸣，所有狂暴能量流动戛然而止。那股毁灭天地的吸力，凭空消失。
那个已经膨胀到篮球大小的黑洞，闪烁两下，随后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啵”的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湮灭。
连风都没带起半点。
“不……这不可能！！”
饕餮指挥官脸上狂笑僵硬在嘴角，眼珠几乎瞪出眼眶，“这是虚空！是最高级的虚空！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它停下？！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凯莎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那根点出去的手指缓缓收拢，在虚空中轻轻一握。
“聒噪。”
随着手掌合拢，她背后十二片巨大的神圣量子银翼，骤然崩解。
它们化作亿万片细小如柳叶、锋利如剃刀的银色羽毛。这些羽毛在空中汇聚成一条银色天河，带着凄美而致命寒光，倒卷而上！
刷刷刷刷——！
没有爆炸轰鸣，只有利刃切开黄油的细密声响。
那条银色天河瞬间穿透那艘庞大旗舰，以及周围所有饕餮战舰。
从最坚硬的合金装甲，到最微小的引擎零件，再到里面每一个活着的饕餮士兵。
在这场银色风暴面前，众生平等。
一切都被切碎、分解、还原成最原始的金属粉尘。
短短三秒。
天空中再无一艘战舰。
只剩下一场绚烂的、由金属粉末组成的金银色光雨，洋洋洒洒从高空飘落。
那是饕餮军团最后的葬礼。
整个北之星战场，陷入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仰着头，张大嘴巴，看着那个悬浮在半空、沐浴在光雨中的银发女王。
太强了。
强得不讲道理，强得让人窒息。
这就是诸神之王？这就是林凡的老婆？
“好了，垃圾清理完毕。”
凯莎收回手，指尖微弹，震落并不存在的尘埃。她转身飘回林凡身侧，神色淡然，刚才不过是随手拍死一只扰人的飞虫。
她微微侧头，视线扫过林凡，嘴角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夫君的算力，倒是比以前充沛了不少。看来，最近补得不错？”
“那是，也不看是谁在喂我。”林凡坏笑一声，顺势揽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目光睥睨，扫视下方，“老婆刚才那一指，简直帅炸了。”
废墟之中。
葛小伦拄着大剑，艰难地站直身体。他仰头看着那对如神明般俯瞰众生的璧人，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刚才那个令他感到绝望、甚至做好了赴死准备的拟态黑洞，在凯莎女王手中，竟如玩具般脆弱。
“这就……结束了？”刘闯提着弑神斧，一脸茫然地凑过来，“哎呀妈呀，凡哥和他媳妇儿，这是要逆天啊。”
“是啊……”葛小伦苦笑一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见到更高维度风景的战栗。
那种力量，那种从容。
“闯子，”葛小伦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原本的颓丧被一股新生的火焰取代，“看来我们离真正的神，还差得远呢。”
“得练，往死里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