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顾建军和顾晚秋的脸上，瞬间炸开狂喜！
733分！这是神仙才能考出的分数！
然而，王主任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桶冰水，从他们头顶浇落。
他转向顾卫国，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淡，不带一丝温度。
“顾卫国同学，总分583分。”
“这个成绩，参照我校往年数据，未能达到年级前一百名的标准。”
一瞬间，小院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顾建军的笑容僵在脸上。
顾晚秋的眼泪，无声地决堤。
顾卫国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再次变得惨白。
他失败了。
他拼尽了全力，燃烧了自己的一切，最后，还是失败了。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正在一片一片地剥落、崩塌。
赵美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儿子，而是将目光化作两柄利剑，直直地刺向王主任和谭思清。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所以，按照约定，我们之间的交易，作废了？”
这句不带任何情绪的问话，却让在场的所有老师，都感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谭思清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知道，这个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她真的会带着她的两个天才儿子，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等一下！”
谭思清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猛地向前一步，挡在了王主任和赵美兰之间。
“王主任！赵女士！这件事……这件事，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再商量一下！”
谭思清这一声“等一下”，像一柄重锤砸在冰面上，让凝固的气氛瞬间布满裂痕。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钉在了他身上。
王主任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盯着这个一向沉稳，此刻却近乎失态的下属，声音压得很低。
“老谭，规矩就是规矩。”
“我们来之前，跟校领导立过军令状。”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谭思清豁出去了，他一把将王主任拽到院子角落，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主任，您再想想，我们这次来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是顾晚秋！”
“现在呢？我们不仅找到了顾晚秋，还挖出了顾林深这个百年难遇的妖孽！”
谭思清的声音在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和后怕。
“一个顾林深，您信不信，消息只要放出去，隔壁京大能连夜派人把他们家门槛给踏破！”
“现在，就因为一个顾卫国，我们要把这两个无价之宝，亲手拱出去？”
“这个责任，您担？我担？还是学校担？”
谭思清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狠狠扎在王主任的心口。
王主任何尝不明白。
顾林深那份733分的答卷，已经不是试卷了。
那是一份传奇。
如果因为自己拘泥于一个死板的“前一百名”规定，让水木大学与这样的传奇擦肩而过，他王某人，将成为校史上的千古罪人！
一层冷汗，从他的额角无声地渗了出来。
他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不远处的赵美兰。
那个女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仿佛他们讨论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王主任却从她那过分平静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让他心底发寒的决绝。
老谭说得没错。
这个女人，不是在开玩笑。
今天，如果他们拿不出一个让她满意的方案，她真的会带着这两个天才，转身就走，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她有这个底气。
因为她的手里，攥着一对能炸翻整个教育界的王炸！
“那……你说怎么办？”王主任的声音干得像在冒烟，“直接破格录取顾卫国？这口子一开，学校的规矩就成了摆设，我回去没法交代！”
“不，我们不叫‘破格录取’。”谭思清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我们叫‘试读’！”
“主任，给顾卫国一个‘试读生’的名额！”
“让他跟班上课，享受一切正式学生的资源，但暂时不给学籍。”
“然后，给他一个期限！一个学期！”
“期末考试，只要他能考进我们设定的名次，比如年级前一百五，甚至前两百，我们就让他转正！”
“这样，我们既没有破坏原则，又给了顾家一个无法拒绝的台阶，死死地留住了顾晚秋和顾林深！一举三得！”
谭思清补充道：“而且，这也算是对顾卫国这个孩子的一个鞭策。他那股不要命的劲头，我们都看在眼里。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自己把命运抢回来的机会，说不定……他真能创造奇迹呢？”
王主任的眼睛，瞬间亮了。
试读生！
对啊！
这个方案，简直是神来之笔！
既保全了学校的规矩，又解了眼前的死局！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心中第一次生出几分佩服：老谭这家伙，在招生办这浑水里泡了这么多年，脑子就是比石头磨得圆滑！
主意已定，王主任清了清嗓子，重新走到赵美兰面前。
这一次，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充满人情味的微笑。
“赵女士，刚才，我和谭老师仔细研究了顾卫国同学的试卷。”
他先开口肯定：“我们发现，这个孩子虽然基础差了些，但那股不服输的拼劲，非常可贵。我们水木的校风，正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我们很欣赏这样的学生。”
赵美兰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她知道，对方的底牌，要亮出来了。
“直接录取，确实有违规定，对其他考生也不公平。”王主任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学校也一向爱才惜才，不愿意错失任何一棵好苗子。”
“所以，我们决定，给顾卫国同学一个‘试读’的机会。”
“他可以和顾林深同学一同入学，进入我们附中的重点班，享受和正式学生完全相同的教育资源。只是暂时，没有正式学籍。”
“我们给他一个学期的时间来证明自己。”
“只要他在期末统考中，总成绩能进入年级前一百五十名。届时，学校将立刻为他办理正式入学手续。”
“赵女士，您看，我们这个方案，您能接受吗？”
说完，王主任和谭思清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目光紧紧锁在赵美兰脸上。
这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大的诚意和让步。
院子里，落针可闻。
顾建军和顾晚秋，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赵美兰。
这个条件，在他们看来，不啻于天降恩典！
刚刚陷入死寂的顾卫国也猛地抬起头，那双熄灭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火星。
又一个机会！
他竟然……还有一次机会！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赵美兰没有立刻答应。
她沉默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王主任和谭思清的心，又被吊到了嗓子眼。
难道，她还不满意？
就在两人快要绷不住时，赵美兰终于动了。
她没有回答王主任，而是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顾卫国面前。
她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自己儿子的眼睛里。
“你听清楚了？”
顾卫国身子剧烈一颤，下意识地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脊背。
“一个学期。”
“从现在开始，大概四个月。”
“四个月后，考进年级前一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