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之事,尘埃落定。
玄天剑宗经此一役,虽折损了数名长老与核心弟子,伤了元气,却彻底清除了潜伏多年的内患,更与冰凤残魂重新巩固了古老契约,宗门气运反倒愈发凝练纯粹,隐隐有回升之势。剑无涯宗主亲自在宗主大殿设宴,为沈砚(此刻已恢复本名)送行。席间,他将一枚刻满玄奥剑纹的玉符与一个储物袋推到沈砚面前,言辞恳切:“沈道友,此乃‘玄天剑符’,内蕴本座全力一击,危急时刻或可救命;袋中是北域特产的千年冰髓与寒铁精晶,虽非至宝,却也能为你修行或炼器略尽绵薄。玄天剑宗欠你一份天大恩情,日后若有差遣,尽管开口!”
岳千山长老坐在一旁,看着沈砚的目光满是感慨与敬佩,连连叹气:“若非沈道友力挽狂澜,我剑宗万年基业,恐怕早已毁于司命府之手。这份恩情,我岳千山此生不忘!”
洛冰的境遇也迎来转折。在师父岳千山的庇护与剑无涯的认可下,她洗清了过往的冤屈,更因其剑心纯粹、坚守正道,被剑无涯亲自收为关门弟子,赐下宗门核心剑诀。临别前,她特意找到沈砚,身着崭新的宗门弟子服饰,对着他深深一拜,眸中除了感激,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坚定:“沈前辈,多谢你为宗门、为我所做的一切。你的道,你的坚守,便是我前行路上的灯塔,晚辈定会好生修炼,守护这份纯粹。”
沈砚微微颔首,看着眼前褪去阴霾、眼神明亮的少女,心中略感欣慰:“你的剑心本就纯粹,只需坚守本心,未来可期。”
星火阁北域分阁副阁主冷凝霜,也在此时送来总部的最新消息,还带来了一卷详尽的中州势力分布图,以及司命府总坛周边的隐秘情报。她神色肃穆,递上玉简:“沈长老,阁主有令,星火阁在中州的所有力量,将全力配合你的行动。”
顿了顿,她语气愈发凝重:“司命府总坛位于中州核心的‘天命山脉’,经营数千年,根深蒂固。其内不仅阵法禁制重重,更有无数高手蛰伏,府主‘悲悯’深不可测 —— 据星火阁情报网推测,其修为至少是元婴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化神门槛!”
元婴后期!乃至半步化神!沈砚指尖微微一凝,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如今虽是金丹后期,凭借混沌星衍与命钥之力,足以抗衡甚至斩杀普通元婴初期修士,但面对元婴后期的大能,胜算依旧渺茫。
“此外,中州局势远比北域复杂。” 冷凝霜继续解释,“除司命府外,尚有皇极殿掌控中州世俗皇权,与司命府貌合神离;药王谷作为炼丹圣地,立场中立偏善;天机阁精研卜算与阵法,神秘莫测,从不轻易插手外界纷争。除此之外,各大修真世家与宗门林立,司命府行事霸道,暗中树敌不少,这些势力或可引为助力。”
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总部副阁主凌千幻近年频繁以‘巡查各域’为名外出,行踪诡秘,当时只当是公务繁忙,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可疑。” 这句话当时未引起过多注意,日后却成了揭露真相的关键伏笔。
最后,冷凝霜将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交给沈砚:“此符可在中州境内与星火阁主要据点联系,但需谨慎使用 —— 司命府对中州的监控,远超其他各域,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行踪。”
沈砚收下玉符与图录,郑重道谢。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沈砚婉拒了剑宗派飞舟相送的好意,他需要独自一人,以更隐蔽的方式进入中州,避免过早暴露踪迹。
他来到北域与中州交界的 “断尘雪山”。此地常年风雪弥漫,人迹罕至,空间壁垒相对薄弱,是偷渡两域边界的最佳地点之一。
站在雪山之巅,沈砚遥望南方。那里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片更为广袤的陆地,正是灵气更为浓郁、也更为凶险的中州大地 —— 风暴最终酝酿之地。
他取出融合了北域副钥的命钥碎片,晶体中心的冰蓝核心微微闪烁,与遥远的中州方向产生着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最后一块命钥碎片,必然藏在中州,甚至可能就在司命府总坛之内!
“是时候了。”沈砚深吸一口气,混沌星衍之力悄然包裹全身,正欲施展空间遁术,强行穿越两域壁垒。
突然,他心有所感,猛地转头望向侧后方的一片虚空,冷喝一声:“谁?!”
嗡!那片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道身影踉跄跌出,重重摔在雪地上。那是一名身穿星火阁服饰的青年修士,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体表布满细密的血痕,经脉寸断,丹田早已破碎 —— 显然是强行撕裂空间时遭了反噬,连神魂都处于溃散边缘。
他手中死死攥着一枚布满裂痕的传送符,指骨因用力而发白,见到沈砚腰间悬挂的星火阁客卿长老令牌时,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他挣扎着抬起手,用尽残存的力气将一枚被鲜血浸透的玉简抛向沈砚,声音嘶哑破碎:“救…… 救命…… 阁主…… 叛徒…… 中州…… 快…… 告…… 诉……”
话语未尽,他头一歪,瞳孔涣散,气息彻底断绝,手中的传送符也化作飞灰,只留下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满是不甘与决绝。
沈砚接住那枚带着温热血液的玉简,神识瞬间沉入其中,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难看!
玉简中的信息寥寥数语,却石破天惊!“星火阁总部遭内部叛徒与司命府里应外合突袭,损失惨重,总部陷落,阁主下落不明!叛徒乃副阁主凌千幻!其真实身份为司命府暗星尊者!小心…… 他们已知你即将前来中州…… 有…… 陷阱……”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显然是传讯者在最后一刻遭了不测。
星火阁总部…… 陷落了?!副阁主凌千幻,竟然是司命府潜伏的暗星尊者?!他们不仅知晓自己即将前往中州,还提前布下了陷阱?!
一股刺骨的寒意自沈砚心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他万万没想到,人还未踏入中州,迎接他的便是如此惊天噩耗与险恶杀局!
星火阁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盟友,总部陷落,意味着他在中州将失去大部分明面上的支援,行事将愈发艰难。而那个潜伏极深、连星火阁内部都未曾察觉的暗星尊者凌千幻,无疑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
他低头看着脚下这名牺牲的星火阁弟子,能想象到总部陷落时的惨烈,想象到对方在绝境中拼死传送出消息的决绝。沈砚沉默地挥手,混沌星衍之力引动周围的冰雪,将这名忠烈弟子的遗体妥善安葬在一处背风的冰窟中,又以剑痕刻下 “星火英烈” 四字,作为临时墓碑。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望向南方中州的目光,不再仅仅是坚定,更添了一份冰冷的杀意与沉重的责任。
司命府…… 暗星尊者凌千幻……很好。
他原本的计划必须彻底改变。直接前往星火阁预定的接头点,无疑是自投罗网。他需要以一个全新的、无人知晓的身份,潜入中州,暗中调查局势,联系可能残存的星火阁力量,寻找那位下落不明的阁主,同时查明命钥碎片的具体共鸣方向。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混沌星衍之力再次运转。他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原本锐利的轮廓变得普通平和,肤色略显黝黑,带着几分常年奔波的风霜之色;身形也微微调整,脊背微弯,步履放缓,少了修士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最终,他化作一名身着粗布青衫、手持一卷空白竹简的游方书生,化名 “苏墨”—— 设定的身份是来自边陲小镇的落第书生,因家乡遭战乱波及,前往中州寻亲。修为也被他刻意压制在金丹初期,刚好符合 “略有修为、却不足为惧” 的游方者形象,最不易引起注意。
这是他从混沌星衍中推演而出的 “最安全身份模板”,既符合中州边境常见的流民形象,又能以 “寻亲” 为借口,自由穿梭于城镇之间。
做好一切伪装,沈砚一步踏出,身形融入空间涟漪,如同一滴水汇入江海,悄无声息地穿过了两域壁垒,正式踏入了这片龙潭虎穴 —— 中州!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数道强大的神识如同跗骨之蛆般扫过断尘雪山,其中一道尤为凝练,隐隐触及元婴中期水准,带着刺骨的阴冷,一寸寸扫视雪山的每一个角落,连冰层下的岩石缝隙都未放过。
最终,它们一无所获,只得不甘地悻悻退去。
中州腹地,天命山脉深处,一座阴暗宫殿内。一名身着黑袍、面容模糊的身影站在殿中,正是暗星尊者凌千幻。他对着上方端坐的一道虚影躬身禀报:“府主,断尘雪山方向未发现目标踪迹,或许是那小子察觉到了异常,改变了路线。”
虚影中传来一道冰冷无波的声音:“无妨,中州是我的地盘,他既然来了,便插翅难飞。传令下去,加强各城巡查,尤其是边境城镇,务必找到他的踪迹。”
“是,府主!” 凌千幻恭敬应下,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而此时的沈砚,已悄然出现在中州边境的一座小镇外。他抬头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城池,眼神深邃如渊。
中州,我来了。这场关乎天下命运的最终风暴,就由我来亲手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