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那个电话像颗炸雷,把我脑子里的全盘计划都给震碎了。
广城这边刚有点眉目,酒吧据点开起来了,情况也摸得七七八八,正准备动身过去跟王天
生正式接洽,后院却他妈先着了火。
“你说清楚,会所怎么了?”我对着电话吼道。
“被人砸了,就在刚才,黄金时间。”胖子的声音又急又怒:“一帮人,蒙着脸,冲进来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客人都吓跑了,场子里一片狼藉,咱们看场的兄弟伤了七八个,阿华当时在场子里,头上挨了一下,流了不少血,已经送医院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血往头上涌。
阿华受伤了?还伤了那么多兄弟?
“知道是谁干的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问道。
“是唐浪。”胖子骂道:“有人看见带头的虽然蒙着脸,但那走路的架势和身形,就是他手下那个叫沙狗的马仔。”
唐浪。我脑子里闪过这个人的样子。五十多岁,是个本地老混混,早些年靠收保护费、开地下赌档起家,在我们没起来之前,也算是一号人物。
后来进去了。我会所装修的时候,过来闹事的疤面就是他的小弟。
这是出来了,给他小弟报仇?
不应该啊,他都五十多岁了,那两间麻将馆和一家KtV够他养老了。
这是抽哪门子风。
“报帽子了没有?”我问。
“报了,帽子来了,录了笔录,把受伤的兄弟也送医院了。但那帮人砸完就跑,蒙着脸,没抓到现行。帽子说会调查,但你知道的,这种没头没尾的打架斗殴,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胖子声音里满是愤怒。
我胸口堵得厉害。唐浪这一手玩得阴。
在生意最好的时候动手,又快又狠,砸完就跑。
目的很明显,不是要抢地盘,就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胖子,你听着。”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治好受伤的兄弟,安抚好家属,阿华的伤势,随时跟我汇报。”
“明白。”
“第二,找人清理会所的现场,评估损失。对外就说内部装修升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让张达、黑皮,还有所有能调动的兄弟,全部给我动起来,但不是去报仇。”
电话那头胖子愣了一下:“哥?不报仇?那?”
“听我说完。”我打断他:“全面戒备。咱们旗下所有场子,从今天起,安保等级提到最高,预防唐浪那帮杂碎继续搞偷袭。第二,让张达带几个绝对可靠的兄弟,给我盯死唐浪。我要知道他们每天去哪儿,见什么人,干什么,但记住,只盯梢,不准动手。”
“哥,明白了。”胖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现在人不在。”我补充道:“先稳住阵脚,摸清对方底细,报仇不急在这一时。等我回去再说。”
“好,哥,家里交给我,你放心。”胖子情绪变得稳定。
挂了电话,我站在广城酒店的窗前,心里的火一阵阵往上拱。
广城这边刚打开局面,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唐浪这条老狗,真会挑时候。
蓝红就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刚才的电话她大概听明白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家里出事了?”她问。
“嗯。唐浪,砸了我们会所,伤了我们不少人,阿华也进了医院。”我简单说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回去?”蓝红看着我。
我摇摇头:“现在不能回去。我刚跟王天生那边约好后天见面,突然跑回去,显得咱们家里离不开我一样。”
“那家里?”
“胖子、张达他们还在。我交代他们先稳守,摸情况。”我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了支烟:“唐浪敢这么干,肯定有倚仗,或者有人怂恿。他没有任何动手的可能性,得把他背后的人挖出来。”
蓝红沉默了一会儿,说:“需要我做什么?”
“后天和王天生的见面,你跟我一起去,看广城项目具体怎么推进,我再决定什么时候回去。”我说道。
蓝红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我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
每隔几个小时就给胖子打个电话,询问情况。
阿华头上缝了七针,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但没有生命危险。
其他受伤的兄弟也都在治疗。会所的损失初步估算超过百万,主要是装修和设备。
张达那边传来消息,唐浪砸完场子后,就躲进了他在郊区的一个农家乐里,身边跟着十几个人。
跟他一起动手的那几个小势力头目,也都躲起来了。
帽子那边果然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只说在调查。
第三天下午,我和蓝红如约来到了王天生在广城的私人俱乐部。
俱乐部位于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装修极尽奢华,会员制,进出的人非富即贵。
王天生在一个面朝江景的茶室里接待了我们。
寒暄几句后,他切入正题:“皮总,关于新区那个项目,一些前期障碍,想必林总也跟你提过。不知道你这边,有什么初步的想法?”
我看着窗外的江面,心里却想着圳城的烂摊子。
压下心头的烦躁,我转过头:“王先生,障碍无非是人和利益。人,可以谈,可以劝,也可以换种方式让他们‘配合’。利益,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都可以商量。关键是要快,要干净,不能影响项目的进度。”
王天生笑了笑,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皮总快人快语。那具体?”
我打断了他,没绕弯子:“王先生,实不相瞒,我圳城那边,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广城项目,我非常有兴趣,也愿意全力配合。但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处理完家事,马上回来,咱们再详谈具体的合作方案和行动步骤。”
虽然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们能搞定。
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王天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看着我:“哦?家里事很麻烦?”
“一点小麻烦。。”我迎着他的目光:“很快就能解决。解决了,我才能安心帮王先生处理广城的‘麻烦’。”
安静了几秒,王天生忽然又笑了:“理解。家事要紧。那我就等皮总几天。希望皮总速战速决。”
“一定。”
从俱乐部出来,坐进车里,我立刻对蓝红说:“买最近一班回圳城的机票。你留下,和阿文一起,稳住广城这边。王天生如果有任何动静,随时告诉我。”
蓝红点点头:“好。你小心。”
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广城的金光大道就在眼前,但后院的大火必须先扑灭。
唐浪,老子回来了。这次,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