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的烛火跳了跳，把纸条上揉皱的字迹映得更模糊。林凡捏着那团纸，指节都泛了白——周奎要管粮草，这明摆着是要在背后捅刀子。他往榻上一坐，刚要琢磨怎么应对，帐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冷风裹着个人影闯进来，是阿力。
“林哥！林哥！”阿力跑得太急，进门就撞在帐杆上，额角红了一片也顾不上揉，手里攥着个布条缠的东西，“张队长醒了！他说有要紧事找你，非得见你不可！”
张队长？林凡心里咯噔一下。张猛是之前那支精锐小队的队长，三天前被救回来时胸口插着半截骨刀，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军医都说能不能熬过今晚看天意，没想到这才两天就醒了。他赶紧站起来，把怀里的纸团往榻下的暗格里塞，跟着阿力往伤兵营跑。
伤兵营里满是草药和血腥混在一起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张猛躺在最里面的榻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干裂起皮，看见林凡进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别动，躺着说。”林凡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碰到他胳膊上的伤疤——那是旧伤，纵横交错，一看就是常年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
张猛喘了口气，眼神却亮得吓人，他抓住林凡的手，力气大得不像个刚醒的病人：“林兄弟，俺有话跟你说……这事，除了你，俺谁都不敢信。”
周围的伤兵都睡着了，阿力识趣地退到帐门口守着，帐里只剩下他们俩，烛火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布上，晃得厉害。张猛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说不出的激动：“俺们小队……上次不是去探查蛮族西麓大营吗？其实城主给的指令，不只是查布防。”
林凡皱起眉：“还有别的任务？”
“是。”张猛的声音发颤，“城主私下里让俺们留意，蛮族大营后方，是不是有异常的气息——那种……那种能压得人喘不过气，像要把天捅破的暴烈气息。俺们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那天，俺们被蛮族追杀，逃进了一片黑石星域……”
黑石星域？林凡心里一动。那地方他知道，在蛮族大营以西千里之外，传说那里的星辰都是黑色的，常年刮着能撕碎玄铁的罡风，从来没人敢靠近。
“俺们躲在一块黑石后面，蛮族的追兵就在外面搜。”张猛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又回到了那天，“突然，天上的黑星就亮了！不是普通的亮，是那种……带着金红色的光，风里全是热气，还有一种……一种特别狂的气息，就像有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拿着根棍子在天上砸，震得俺们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他抓着林凡的手更紧了，指甲几乎嵌进林凡的肉里：“俺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可俺敢肯定，那气息……那气息俺在一本古籍上见过描述！是齐天大圣！是孙悟空！”
“孙悟空？”林凡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了。齐天大圣孙悟空，那是传说中的人物啊！三界之内谁不知道，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根金箍棒打得天兵天将落花流水，后来护送唐僧西天取经，成了斗战胜佛，可千年前却突然消失了，有人说他得道飞升，有人说他陨落在某个星域，三界找了千年都没找到半点踪迹，怎么会出现在黑石星域？
“俺没骗你！”张猛急了，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口渗出血迹，“那气息里有金箍棒的金属气，还有一种……一种不服输的狂傲，跟古籍上写的一模一样！蛮族的追兵当时也吓傻了，不敢再搜，俺们才趁机逃了一段路，可惜后来还是被抓了……”
林凡看着他激动得发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伙房的柴房里，捡到过一本破旧的话本，上面画着个拿着金箍棒的猴子，旁边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字，他当时还对着那猴子的画像拜了拜，心里想着要是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就好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凡问。
张猛苦笑一声：“俺们小队就活下来七个，其他兄弟都死在蛮族手里了。俺要是不说，怕是到死都闭不上眼。而且……”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俺能感觉到，那气息虽然暴烈，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反而像是在跟什么东西对抗。还有，蛮族好像也在找那气息的来源，俺们被抓的时候，听见蛮族首领说‘石猴的气息’、‘定海神针’什么的……”
定海神针？那不是金箍棒的别称吗？林凡的心猛地一跳。这么说来，孙悟空的踪迹，很可能就在黑石星域，而且蛮族也在找他？如果能找到孙悟空，别说对付蛮族，就算是整个三界，怕是都要变天。
“林兄弟，”张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俺知道你要当先锋，要去蛮族西麓大营。黑石星域就在大营后方，你能不能……能不能抽空去看看？俺不敢求你别的，就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是齐天大圣的气息。要是能找到他，咱们希望要塞，甚至整个人族，就有救了！”
林凡没说话，他靠在帐杆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边是三天后的先锋任务，周奎在背后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在粮草上动手脚；一边是孙悟空的踪迹，那可是千年难遇的线索，要是错过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帐外的风更紧了，吹得帐布“呼呼”响，像有人在外面哭。林凡想起张猛说的那种暴烈气息，想起话本里那个拿着金箍棒、敢跟天叫板的猴子，心里突然燃起一团火——他从小就不是安分的人，在伙房烧火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拿起剑，去外面闯一闯，而不是一辈子围着灶台转。现在，机会来了，不仅能为要塞立功，还可能找到传说中的齐天大圣，这要是错过了，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俺们……能不去吗？”阿力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林哥，黑石星域太危险了，而且你还要当先锋，要是去了那里，周统领肯定会找借口说你耽误任务……”
林凡回头看了看阿力，这小子眼里满是担心，他知道阿力是怕他出事。可他更知道，有些事，就算再危险，也必须去做。他走到张猛榻前，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张队长，你放心，三天后的任务结束，我就去黑石星域。不管那是不是孙悟空的气息，我都去看看。”
张猛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想说什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砸在枕头上，湿了一小片。
林凡走出伤兵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星星还没完全隐去。他抬头看向西方，那里是蛮族大营的方向，再往西，就是黑石星域——传说中孙悟空可能存在的地方。
“林哥，你真的要去啊？”阿力跟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委屈，“那地方那么危险，而且周奎还在背后搞鬼……”
“不去不行。”林凡停下脚步，看着东方的朝霞，心里突然亮堂起来，“阿力，你想过没有，要是真能找到孙悟空，蛮族算什么？周奎又算什么？到时候，咱们希望要塞，再也不用怕蛮族来犯，那些战死的弟兄，也能瞑目了。”
阿力低下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那俺跟你一起去！俺虽然本事不如你，可俺能给你挡刀！”
林凡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起去。不过现在，咱们得先搞定周奎的事。他不是要管粮草吗？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他想起昨晚那张匿名纸条，心里有了个主意。既然有人暗中提醒他，说明要塞里还有人看不惯周奎的做法，说不定能找到帮手。而且，他手里还有蛮族的布防图，知道哪里有蛮族的粮草囤积点，就算周奎真的断了他们的粮草，他也有办法。
“走，去军需营。”林凡迈开脚步，朝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咱们去看看，周统领要给咱们准备什么样的‘好粮草’。”
阿力赶紧跟上，两人的脚步声在清晨的营地里响着，清脆而坚定。林凡摸了摸腰间的“破风”剑，又想起张猛说的那种暴烈气息，心里的火焰烧得更旺了——齐天大圣孙悟空，黑石星域，还有周奎的阴谋，三天后的先锋任务，这一切像一张网，把他困在中间，却也让他觉得浑身是劲。
他不知道去黑石星域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周奎的算计，但他知道，他不能退。就像话本里的孙悟空，就算面对天兵天将，就算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也从来没有服过软。他林凡，虽然只是个从伙房走出来的小子，却也想学学那齐天大圣，凭着一把剑，一腔血，闯一闯这天地，看看这传说中的英雄，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那里等着他。
军需营的方向，已经有了人影，周奎的亲兵正往里面走，手里拿着个账本，看起来是要开始清点粮草了。林凡眯起眼睛，加快了脚步——好戏，才刚刚开始。至于黑石星域的孙悟空……等他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去会会那传说中的齐天大圣，看看那能捅破天的气息，到底有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