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心窟破后,界渊周边的魔气日渐稀薄,连双生营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锁灵藤的藤蔓已爬满了腐心窟的洞口,银花与同心果交相辉映,将曾经阴森的洞穴装点成一片生机盎然的绿廊。望北城的百姓们赶着牛车,运来新的菜种和农具,焚天谷的修士们则在窟外搭建了暖棚,准备培育能在魔气残留区生长的新灵植。
凌薇站在暖棚边,看着灵族修士们用净灵珠的光芒浇灌新播的种子。这些种子是用同心果的汁液浸泡过的,外壳泛着淡淡的金芒,入土后不过半日,就冒出了嫩白的芽尖。“照这速度,下个月就能移栽到腐心窟周围。”她笑着对身边的焚天谷主说,“到时候让张大叔带着孩子们来认苗,他们比咱们更懂怎么伺候这些新生命。”
焚天谷主拄着藤杖,杖头的火焰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俯身看着土里的嫩芽,眼中满是感慨:“想当年老夫刚接任谷主时,界渊的魔气比现在烈十倍,那时候总想着用异火焚尽一切,却不知烧尽了魔气,也烧枯了土地。”他指着暖棚外的双生藤,“还是凌小友说得对,草木能净化的,从来不止是魔气,还有被仇恨灼伤的心。”
正说着,夜宸带着几个银甲卫从界渊深处巡查回来,玄铁刀上别着朵刚摘的同心果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腐心窟的地脉彻底稳了。”他将一块从窟内取来的岩石递给凌薇,石面已褪去黑紫色,露出青灰色的底色,上面甚至长了层薄薄的青苔,“锁灵藤的根须钻进地脉三尺,连最顽固的蚀灵魔纹都被净化了。”
凌薇指尖抚过岩石上的青苔,能感受到里面流动的微弱灵力——那是属于两界藤脉的气息,温和而坚韧。“让银甲卫们轮流来这里打坐吧。”她提议道,“地脉刚复苏,灵力最纯净,对稳固修为有好处。”
焚天谷主立刻点头:“老夫也正有此意。让焚天谷的弟子们也来,正好跟银甲卫们切磋切磋,看看谁从地脉里感悟的东西更多。”
接下来的日子,双生营成了两界修士交流的中心。白日里,银甲卫和焚天谷弟子在腐心窟外的空地上切磋功法,玄铁刀的冰芒与异火符的红光交织,却再无往日的戒备,只有对彼此招式的欣赏;夜里,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分享从地脉中感悟的心得,焚天谷的弟子惊叹于藤脉灵力的包容,银甲卫则佩服异火术的精妙,常常讨论到深夜。
百姓们也没闲着。张大叔带着人在腐心窟周围开垦出大片菜圃,种上了望北城的赤豆、西境的灵麦,还有新培育的抗魔蔬菜;灵族的绣娘们则用锁灵藤的纤维织出防潮的地垫,铺在修士们打坐的地方;连孩子们都有了新任务——给暖棚里的幼苗浇水,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成了营里最开心的事。
这日午后,暖棚里的新灵植终于到了移栽的时候。这种灵植是用冰火藤与净魔草杂交培育的,叶片一面泛着冰蓝,一面燃着赤金,既能净化魔气,又能产出蕴含冰火灵力的果实,凌薇给它取名“两生花”。
“小心点,根须脆得很。”凌薇手把手教阿火移栽,“要顺着地脉的方向埋,让冰蓝面朝着望北城,赤金面朝着焚天谷,这样才能吸收两界的灵力。”
阿火学得认真,指尖的异火小心翼翼地护着根须,生怕碰伤了嫩芽:“凌姑娘,这两生花结果后,能用来酿酒吗?我想酿一种……既有冰的清冽,又有火的醇厚的酒。”
“当然能。”凌薇笑着说,“等结果了,咱们一起酿,就叫‘两生酿’,送给所有为藤脉出过力的人。”
移栽完最后一株两生花时,夕阳正好落在腐心窟的洞口,锁灵藤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两生花的嫩芽重叠在一起,像一幅流动的画。望北城的方向传来悠扬的笛声,是灵族修士在吹奏《草木谣》,焚天谷的弟子们跟着哼唱,歌声里有藤脉的绵长,有土地的厚重,还有对未来的期盼。
凌薇坐在田埂上,看着远处忙碌的身影——张大叔在菜圃里除草,夜宸在指导银甲卫搭建藤架,焚天谷主在给两生花施加灵力,孩子们则追逐着灵鸟奔跑,笑声像银铃般洒满了整个山谷。她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守护——不是时刻紧绷着神经防备,而是在和平的日子里,用心经营每一寸土地,呵护每一个新生命,让安宁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蔓延。
夜宸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个刚摘的同心果:“在想什么?”
“在想,等两生花爬满腐心窟,咱们就把这里改成‘藤脉学堂’。”凌薇咬了口果实,清甜的汁液在舌尖散开,“让望北城和焚天谷的孩子们都来这里上学,学草木术,学符文阵,学怎么跟土地打交道。”
夜宸望着夕阳下的藤荫,眼中满是憧憬:“好啊,到时候我来教他们练刀,你教他们培育草木,焚天谷主教他们控火,让他们知道,守护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所有人的事。”
晚风拂过,两生花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回应他们的约定。锁灵藤的果实坠在枝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与远处的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界渊之畔最动听的旋律。
凌薇知道,藤脉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两生花会结果,两生酿会酿成,藤脉学堂会迎来第一批学生,而望北城与焚天谷的守护,会像这些不断生长的藤蔓,穿过荒原,越过界渊,将根须扎进更深的土地,将绿荫铺向更远的地方。
因为真正的守护,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一代代人,用双手种下的希望,是一寸寸土地,用生机书写的永恒。界渊的阴影或许还未完全散去,但光,已顺着藤蔓,照亮了每一个等待春天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