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内,一片死寂。
清风和几位年轻道士的脸上,写满了沮丧和不解。他们严格遵循了古籍上的每一个步骤,不敢有丝毫疏漏,但结果却是一场空。
“问题出在哪里?”王建军皱着眉,看向张鼎玉和秦政。
张鼎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再次仔细推演着整个仪式的流程和能量的流动。
秦政则缓缓开口,指出了问题的关键:“能量不足,授权主体不明。”
他顿了顿,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道:“刚才的仪式,引动的只是这座土地庙几百年来残留的,微不足道的香火愿力。这点能量,别说敕封一个活人,就连凝聚一个最低等的阴灵都做不到。”
“更重要的是,”秦政的目光变得深邃,“古代敕封,是天子下诏,告于天地。天子本人,就是国运的代表,是‘授权’的主体。而刚才,张天师只是一个‘执行者’,他没有‘授权’的资格。我们……缺少一个真正的‘授权人’。”
授权人!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脑中的迷雾。
对啊!时代变了!
如今华夏的最高权力,不再归于某一个“天子”,而是归于“国家”和“人民”这个集合体!
想要调动国运,就必须通过代表这个集合体的,最正式、最权威的象征!
“我明白了!”王建军一拍大腿,立刻拿出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我需要一份加盖了最高国印的,对李德厚同志的正式任命文件!内容……就写‘任命李德厚同志为石家村守护者’!对!要最快速度送过来!”
一个小时后。
一架军用直升机,在石家村外的临时停机坪上降落。
一名身穿中山装,神情肃穆的中年官员,手提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在几名警卫的护送下,快步走进了土地庙。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打开密码箱,从中取出一份用红头文件纸打印的,措辞严谨的任命状。
文件的最下方,那方鲜红的,代表着国家最高权力的印章,散发着一股无形而磅礴的气息。
秦政的神念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方印章之上,仿佛盘踞着一条由亿万人民意念汇聚而成的,沉睡的金色巨龙!那股力量,浩瀚如星海,仅仅是感知到一丝,就让他的金丹神魂都感到阵阵战栗。
这就是……国运!
中年官员走到依旧端坐在蒲团上的李德厚老人面前,神情庄重地,展开了那份文件。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在人民大会堂作报告时才会使用的,字正腔腔的语调,高声宣读:
“兹任命,公民李德厚,为京畿西区石家村社区之守护者。秉承国家意志,维护一方水土,护佑一方人民。此任命,受国家法律之保护,受人民意志之加持!”
“特此任命!”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小小的土地庙中回荡。
宣读完毕,中年官员拿起那方沉重的国印,深吸一口气,在那份任命状的右下角,重重地,盖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
就在那方鲜红的印章,与任命状接触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一道肉眼可见的,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柱,猛地从那份文件上冲天而起,瞬间洞穿了土地庙残破的屋顶,直入云霄!
秦政看到,那沉睡在国印之上的金色巨龙,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它只是随意地,从那浩如烟海的国运中,分出了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金色气流,顺着那道光柱,注入了任命状中。
下一秒,整份任命状,化作一道纯粹的金色流光,以一种超脱物理法则的速度,悍然冲进了李德厚老人的眉心!
“唔!”
李德厚老人发出一声闷哼,他那干瘦的身躯猛地一震,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蒲团上缓缓漂浮了起来,离地半尺。
一股磅礴而温和的土黄色光晕,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将整个土地庙都映照得一片神圣。
他那满头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乌黑光亮。脸上的皱纹,如同被熨斗烫过一般,迅速抚平。佝偻的背脊,也缓缓地挺得笔直。
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一个八旬老者,外貌上竟变成了一个精神矍铄的六旬老人!
更惊人的是他的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眸子里,不再是老人的浑浊,而是一种深沉、厚重,仿佛承载了整片大地的睿智与苍茫!
他缓缓落地,双脚踏在实地上。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个苍老沙哑的嗓音,而变得洪亮、沉稳,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感,仿佛是这片村庄的土地,在通过他的喉咙说话。
“我感觉到了。”
他伸出一只手,仿佛能触摸到空气中那些无形的脉络。
“我感觉到了……所有。”
“东头王大娘家的那头老母猪,快生了,一窝能有十二只。”
“村西口那条灌溉渠,被石头堵了三分之一,再不清,下午下雨水就要漫出来了。”
“还有……小虎子家的那个娃儿,在后山掏鸟窝,刚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了膝盖,正在那哭鼻子呢。”
他说的每一件事,都细致入微,仿佛亲眼所见。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秦政在内,全都因为这神迹般的一幕,而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成功了。
他们亲手,创造了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