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剧痛未至。
穿过鼎口光幕的刹那,那股仿佛能撕碎冤魂的怨气凭空消散,唯余暖流包裹全身。
眼前并无魔气森森,亦无血腥腐朽。入目所及,是一片浩瀚的金光世界,每一滴“海水”皆由皇道龙气凝聚。外界附着于鼎身的怨气不过是皮癣之疾,这尊镇压神州两千年的神器内核,依旧纯粹。
楚玄悬浮其中,伤口飞速愈合,枯竭的气海贪婪吞噬着涌来的龙气。无需刻意运转《三清道藏》,这些力量仿佛拥有灵性,争先恐后融入他的血肉。
“这里是……”
楚玄低头看向掌心,那枚沾染姬伯鲜血的人皇令正如呼吸般颤动,指向金光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唤他。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那是源自血脉的共鸣。
“这就是……祖龙之鼎的内部世界?”
楚玄不再迟疑,顺着指引前行。此处无空间界限,亦无岁月流逝。直至前方金光转柔,两道由神魂力量凝聚的虚影映入眼帘。
一男一女。
面容虽模糊,身形亦虚幻,但那股刻入骨髓的羁绊做不得假。
楚玄身形凝滞。
那是十八年前燃烧神魂护他的父亲,是生死关头送他出逃的母亲。他们凭借执念,在此守候至今,只为等孩子归家。
“爸……妈……”
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
在外他是杀伐果断的楚真人,此刻却卸下所有防备,变回了那个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孩子。两行清泪滑落,激起金色涟漪。
虚影飘至身前。
那高大的男人虽无五官,却透着欣慰与自豪。他伸出虚幻的大手,悬于楚玄头顶。虽无触感,暖意却直透天灵。
那是无声的赞许。
楚玄身躯微颤,伸手去抓,却只触碰到一片光影。但他不在乎,贪婪地感受着这份迟来二十年的父爱。
身旁,女人的身影更为温柔,目光满含不舍。她抬手欲拭去楚玄泪水,指尖却化作星光消散。
魂力已尽。
楚玄心中剧痛:“妈……”
他试图输送灵力维持,却无法阻止天道规则下的消逝。女人轻轻摇头,似在微笑释然。只要孩子安好,便无所求。
两道残魂对视一眼,决绝而充满爱意。
下一瞬,他们开始燃烧。
男人化作金色巨龙虚影,那是姬氏皇道本源,是父亲毕生修为结晶;女人化作洁白莲花,那是滋养神魂的生命本源,是母亲最后的祝福。
“不……”
楚玄下意识挽留,两道光芒却已化作长虹。
“轰!”
它们交织旋转,径直冲入楚玄眉心。
庞大的信息流决堤般涌入。姬氏核心传承《皇道御龙诀》与破碎记忆重叠:父亲战场杀敌、母亲灯下缝衣、以及十八年前那血色夜晚的决绝背影。
“活下去……”
“玄儿,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
楚玄仰天长啸。悲痛化作力量,气海沸腾。金丹疯狂旋转,融合皇道龙气与生命本源,表面浮现尊贵龙纹。
力量太过庞大,经脉膨胀,骨骼作响,血珠渗出即被蒸发。
痛彻心扉。
但楚玄咬牙死撑:“给我……炼!!!”
体内灵力质变,丹田内传来一声脆响。
“咔嚓。”
金丹碎裂,一股超越金丹期的恐怖气息从中渗透。这气息古老苍茫,触碰到了元婴门槛。
神识瞬间暴涨,穿透鼎壁与地宫,感应天地。鼎内龙气化作漩涡,以楚玄为中心咆哮。
他睁开双眼,金瞳如日月,威严冷漠。
父母残魂虽散,却已化作力量与他骨血相融。
“爸,妈。”
“你们的嘱托,孩儿收到了。”
楚玄握拳,感受着体内撼动苍穹的力量,目光仿佛穿透鼎壁,锁定了外界那个仇人。
面容森寒,杀意凛然。
“姬无道。”
“你在等我死?”
“可惜。”
“让你失望了。”
“接下来……”
“该轮到我了!”
楚玄身形一震。
“轰隆隆——!”
沉寂的祖龙之鼎剧烈震颤,恐怖波动酝酿,即将破鼎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