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槁老者的手还僵在半空。
叶凡那句话问得轻飘飘,落在他耳朵里却像炸雷。他想抽手,整条胳膊却像被焊死在空气里,纹丝不动。不止胳膊,他全身都被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力量锁住了,连眼珠子转一下都费劲。
“你……”老者喉咙咯咯作响,脸上褶子里的死气都在颤抖。他身后那两个黑袍人想动,刚抬脚,就被叶凡余光扫过,顿时如遭重击,“噗通”跪倒在地,浑身骨头噼啪乱响。
柳如丝捂着肩头伤口,指缝渗血,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眸子里五彩光晕晃了晃。赵铁柱杵着铁棍大口喘气,咧嘴想笑,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
叶凡没等老者回答。
他抬起右手,食指对着老者那只枯瘦漆黑、还残留着寂灭黑气的手掌,虚虚一点。
就那么一点。
没有光,没有声。
老者整条右臂,从指尖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飞灰。不是烧,不是炸,就是分解,变成最细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消散在空气里。过程快得像是幻觉,连血都没溅出一滴。
老者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眼眶瞪得几乎裂开,里面塞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断臂处光滑如镜,连疼痛都迟了一拍才潮水般涌上来。
“看来是这只。”叶凡收回手指,像掸掉一点灰尘。
他这才转过视线,真正看向老者。“逆星盟,戊部十九。”声音没什么起伏,“你们要源初碎片,做什么?”
老者浑身剧颤,左手指尖掐进掌心,试图用剧痛唤醒一点反抗的力气。他枯槁的脸上,死寂与疯狂交替闪烁,嘶声道:“碎片……交出来!星盟……百花谷……都保不住你!盟主他……”
话没说完。
叶凡皱了下眉。
就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老者周身那无形的禁锢之力骤然收紧!
“咔、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老者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七窍同时溢出黑血。他体内那颗死气沉沉的元婴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回答问题。”叶凡语气依旧平淡,“不是听你废话。”
“嗬……嗬……”老者眼球暴突,仅存的左手指向叶凡,指甲变得乌黑尖长,想做最后一搏。他嘴唇翕动,一段晦涩、阴冷、充满亵渎意味的音节就要冲出喉咙——那是燃烧元婴本源的禁咒。
叶凡没给他机会。
他甚至没再动手。
只是心念微动。
丹田里,那枚刚刚成形、核桃大小的暗金星核雏形,轻轻一转。
一股源自更高层次、仿佛来自星空本源的镇压之力,隔着虚空,轻轻“按”在了老者那蠢蠢欲动的元婴上。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面上。
“嗤——”
老者身体猛地一挺,所有挣扎瞬间停止。眼中最后一点神采熄灭,连同那即将出口的禁咒,一起被碾碎、抹除。他像个被抽掉骨头的皮囊,软塌塌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只有脸上那定格了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边恐惧的表情,证明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两个跪在地上的黑袍人彻底吓傻了,裤裆湿了一片,抖得跟筛糠一样。
叶凡没看他们。他转身,走到柳如丝面前。
“伤如何?”他问。
柳如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五彩霞光在伤口处流转,止血生肌。“无碍,皮肉伤。你……”她看着叶凡,眼神复杂,“成功了?”
叶凡点头,掌心一翻,那枚暗金星核雏形虚影一闪而逝。虽只一瞬,但那股纯粹、古老、浩大的星辰本源气息,让柳如丝瞳孔微缩。
“恭喜。”她轻声道,嘴角终于扯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随即又蹙眉,“但此地不宜久留。逆星盟潜入的人恐怕不止这些,刚才动静太大。”
“嗯。”叶凡应了一声,看向仅存的那名星盟弟子,“还能走?”
那弟子脸色惨白,连连点头。
赵铁柱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拄着棍站起来:“叶兄弟,接下来咋整?原路返回?”
叶凡望向山谷深处。那里,被之前战斗余波震塌的山体后面,隐约露出一角残破的、与星辰大殿风格迥异的建筑飞檐。
“不。”他收回目光,“往前。星帝留影说,九核重聚,方明真相。这里,应该不止一块碎片。”
他顿了顿,看向地上老者的尸体和那两个瘫软的黑袍人。
“把他们身上有用的东西收了。尸体处理掉。”
说完,他率先朝山谷深处,那片残破的建筑遗迹走去。
步伐平稳,气息内敛。
但跟在后面的柳如丝和赵铁柱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青年,和进入青铜巨门之前,已然不同。
那是一种质的蜕变。
平静之下,是能镇杀元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