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掌,你是用这只手打的?”
叶凡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枯槁老者心底发寒。老者想抽回手,却发现整条手臂仿佛嵌入了凝固的星辰之中,纹丝不动。寂灭黑气拼命翻涌,却在触及叶凡周身三尺时便无声湮灭。
“小辈,休要猖狂!”老者嘶吼,另一只手掐诀,眉心飞出一面漆黑小幡。幡面迎风便长,化作十丈大小,其上无数扭曲面孔哀嚎,喷吐出滚滚死寂洪流。
这是他的本命法宝——蚀星幡,专污星辰灵力。
黑潮汹涌,山谷草木瞬间枯朽,连岩石都化为飞灰。仅存的那名星盟弟子惨叫一声,护体灵光破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
柳如丝脸色一变,五彩莲台光华绽放,护住赵铁柱和倒地同伴。
叶凡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未抬。
他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涌来的死寂洪流轻轻一点。
指尖,一点暗金光芒亮起。
那光芒初时微弱,却在出现的刹那,整片山谷的星辰之力仿佛找到了主宰,疯狂朝那一点汇聚。暗金光芒迅速膨胀,化作一枚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暗金色球体。
球体表面,九道星纹流转。
“星陨。”
叶凡屈指一弹。
暗金星球化作一道笔直轨迹,逆着死寂洪流而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湮灭。星球所过之处,黑潮如同遇到骄阳的积雪,寸寸消融。那些哀嚎的扭曲面孔发出凄厉尖啸,却在触及星球的瞬间灰飞烟灭。
枯槁老者脸色剧变,疯狂催动蚀星幡。幡面猎猎作响,喷吐出更多黑气,甚至开始燃烧幡体本源。
无用。
暗金星球势如破竹,穿过层层黑潮,精准命中蚀星幡本体。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山谷。
十丈幡面从中裂开,无数扭曲面孔哀嚎着四散逃逸,却在星光照耀下迅速消融。本命法宝被毁,枯槁老者如遭重击,狂喷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暗金星球去势不减,直抵老者胸前。
老者眼中终于露出绝望。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化作一道漆黑符印挡在身前。符印上,寂灭气息浓郁到极致,隐隐浮现一个模糊的“逆”字。
星球与符印相撞。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刹那,符印寸寸碎裂。星球穿透老者胸膛,在他背后炸开一团暗金色的星辉光晕。
老者低头,看着胸口的空洞,脸上神情凝固。他的生机、他的元婴、他修炼数百年的寂灭道基,都在那一击中彻底湮灭。
尸体软软倒地,化作飞灰。
从叶凡出手到老者身死,不过三息。
剩余两名黑袍人肝胆俱裂,转身就逃。
叶凡看也未看,只是抬手虚按。
“嗡——”
山谷上方的天空,星辰虚影浮现。七颗大星排列成勺,正是北斗。星光垂落,化作七道璀璨光柱,将两名黑袍人笼罩其中。
光柱内,时间流速骤变。两人逃跑的动作被无限拉长、放缓,最终凝固成两尊琉璃般的雕像。
叶凡手掌轻轻一握。
“砰、砰。”
两尊雕像同时炸裂,化作漫天晶莹光点,随风飘散。
山谷恢复寂静。
只有风吹过枯草的声音,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
柳如丝怔怔看着叶凡,美眸中满是震撼。她虽知叶凡潜力惊人,却没想到短短时间,他已成长到能如此轻松镇杀元婴的程度。那暗金色的力量,那举手投足间引动星辰的威能……
赵铁柱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却牵动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叶凡走到柳如丝面前,递过一枚疗伤丹药:“仙子伤势如何?”
柳如丝接过丹药服下,轻声道:“无碍。叶道友,你的力量……”
“略有突破。”叶凡没有多解释,转身看向那仅存的星盟弟子,“此地不宜久留,带上你的同伴,速速撤离。”
那弟子如梦初醒,连忙扶起倒地的三人。四人看向叶凡的目光,已带上近乎敬畏的恐惧。
众人正要离开,整座山谷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地面开裂,山石滚落,天空中的星辰虚影开始扭曲、黯淡。远处,古迹核心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古迹要塌了!”柳如丝脸色微变,“源初碎片被取走,支撑此地的核心失衡,整个空间都会崩溃。”
“走!”叶凡当机立断,一把抓住赵铁柱,身形化作流光朝出口方向掠去。柳如丝和星盟弟子紧随其后。
沿途景象触目惊心。大地龟裂,虚空出现一道道黑色裂缝,时空乱流从裂缝中涌出,将所过之处的一切都绞碎、吞噬。偶尔有古迹中残存的禁制被激发,化作漫天光刃横扫,威力堪比元婴一击。
叶凡冲在最前,暗金星核雏形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散发出的波动轻易抚平前方乱流。遇到禁制攻击,他便是一指点出,暗金星光所过,禁制土崩瓦解。
一路有惊无险。
半个时辰后,众人冲出古迹出口,回到那片死寂的虚空。
回头看时,坠星古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破碎。巨大的陆块崩解成无数碎片,被虚空裂缝吞噬。星辰光晕明灭不定,最终彻底黯淡。
一座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上古遗迹,就此烟消云散。
孙淼执事的飞舟就停在附近。见众人冲出,他连忙打开舱门。
众人登船,飞舟化作流光,远离正在崩塌的古迹区域。
舱内,气氛沉默。
柳如丝调息片刻,睁开眼,取出一枚玉简递给叶凡:“叶道友,这是我在百花路中所得。先祖当年参与‘葬星之战’的部分记忆,以及……与星帝的盟约。”
叶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画面破碎而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片段:星辰崩毁的战场,无数仙人浴血厮杀;星帝手持权杖,与数道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激战;百花仙祖以本命仙莲封印某物;最后是星帝碎裂星核,将碎片洒向星海,百花仙祖取走其中一枚作为信物……
还有一段盟约文字:“星核重聚之日,盟约再启之时。后来者若集齐九核,可唤我二人残灵,告知当年真相……”
叶凡收起玉简,沉默良久。
飞舟在虚空中疾驰,距离观星驿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飞舟前方虚空忽然泛起涟漪。
三道身影凭空出现,拦在前方。
为首者,正是霍巡。他左右各站一人,皆是气息沉凝的星盟长老,修为不在木长老之下。
飞舟被迫停下。
孙淼执事走出舱门,躬身道:“霍长老,二位长老,古迹勘探已毕,正要返回驿……”
“闭嘴。”霍巡冷冷打断他,目光穿透舱壁,落在叶凡身上。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凡,你身怀逆星盟信物,勾结百花仙谷,私取古迹重宝,证据确凿。”
“即刻束手就擒,回盟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