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啊,安斯里德把苹果核往桌上一扔,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汁水,语气特严肃,啥时候你啃苹果觉得不甜了,跟嚼蜡似的,光剩下脆劲儿,那你就完犊子了。真到了那份上,谁也救不了你。
他顿了顿,红瞳盯着分身,眼神里难得带上了几分正经:最近那个杀戮地狱之神,还有死神那俩货,估计还得来挑事儿。他们上次吃了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你给我记住,不管他们咋撩拨你,咋刺激你,咋满嘴喷粪,你都别上火,别发脾气,就当他们是空气,明白吗?
这话说得挺慢,一字一顿的,跟老师在叮嘱小学生似的。分身本来还沉浸在那股子力量带来的爽劲儿里,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这一凑,他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安斯里德的心跳,比自己的慢半拍。
咚……咚……咚……
一下,两下,三下,稳得像座老钟,每一下之间的间隔长得让人心慌。分身本来就靠得近,这下子感知得清清楚楚,那种慢半拍的节奏,跟自己的心跳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时间。
那万一……分身的声音弱了下去,带上了点颤音,跟蚊子哼哼似的,万一我哪天没忍住,真跟他们发了脾气,疯了咋办?
他是真害怕了。刚才那种沉醉于力量的感觉太美好,美好得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后背发凉。万一哪天这股子劲儿上了头,自己真成了六亲不认的疯子,那场面他连想都不敢想。
安斯里德听了这话,沉默了两秒,然后伸出手,掌心直接按在了分身的心口上。他的手冰凉,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股子寒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声音沉得跟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特空灵,又特吓人,到时候我用成千上万条锁链把你捆成粽子,锁在最深处,让你好好清醒清醒。别怪我这么狠,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那种欲望,才能让你不变成一个只知道吸血的怪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复杂,有无奈,有担忧,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怕。他按在分身心口的手掌微微用力,像是在感受那片胸膛下头跳得正欢的生命活力,然后叹了口气,那口气长得好像把三千年的重量都吐出来了。
染上杀戮的人,活力至少得减掉一半。心跳变慢,呼吸变慢,味觉消失,最后就剩下个空壳子,活着跟死了没区别。他抬起头,红瞳直直看进分身的眼睛里,你刚才是不是很惊讶?惊讶我的心跳为啥那么慢?
分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都磕到桌子腿儿了。他盯着眼前这个白得发光的男人,突然就觉得陌生起来。是啊,他刚才确实惊讶了,惊讶于那股子慢得吓人的生命力,惊讶于那种仿佛连时间都不在乎的从容。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你现在还喘气吗?
问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人怎么能不喘气呢?可他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放在了安斯里德的喉咙处,指尖轻轻压着那苍白的皮肤。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呼吸,确实有,但慢得吓人,绵长而微弱,隔好几秒才有一次,有的时候甚至干脆停了,像死了一样,一点起伏都没有。
分身就这么啊了一声,声音都变了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既是真身又是的男人,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为啥安斯里德总是那副冷淡样儿,明白为啥他总是把情绪压得那么死,明白为啥他警告自己不要发脾气——因为一旦放纵,一旦沉沦,就会像他一样,变成一个心跳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弱、连苹果都尝不出甜味的……活死人。
安斯里德看着他这幅德行,红瞳里闪过一丝苦笑: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你已经被影响了,刚才那一脚,那一身杀气,就是证据。不过……他顿了顿,声音软了那么一点点,不过还好,你现在还能尝到苹果的甜,还能怕成这样,说明还有的救。记住我的话,别发脾气,至少……至少别在我控制不住你的时候,你也跟着失控。
分身听着这话,手还放在安斯里德的喉咙上,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气息,心里头又害怕又暖和。他怕的是自己会走上那条不归路,暖的是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安斯里德还是在为他着想,还是在想办法把他拉回来。
这感觉,比刚才那股子力量更让人着迷,也……更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