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泽往前挪了半步，目光紧紧锁着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如果能从她的记忆里找到线索，或许就能弄明白，灵魂互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念安听到这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回忆，“我记得……那天我刚在警局签完你的死亡确认单，天特别黑，还下着雨。”
她顿了顿，用力眨了眨模糊的眼睛，脸上满是困惑与后怕，“然后我浑浑噩噩地回家，接到了于瑶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的话我都记不清了，只觉得她声音特别怪……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警察就找到了我，说她自杀了，要我配合调查……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再醒来，就躺在这儿了。”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身侧悄悄攥成拳，才压下心底翻涌的震惊与混乱。
目光落在夏念安还挂着泪痕的脸上，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藏不住的凝重，“警察找你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于瑶自杀前见过谁？或者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什么东西？”
“她是自杀的，跳楼的，跳下去就没了……”
夏念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我当时一直说对不起你们，如果再来一次，我就不会这样选了。”
她抬头看向沈青泽，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连带着眼泪都停住了，“难道……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话，给了我一次救赎的机会？让我回到现在，改了之前的选择？”
沈青泽的心猛地一揪。
“救赎”“改选择”，这些话像钥匙，似乎要打开记忆错位的锁，可他看着眼前这个满是期待又惶恐的“夏念安”，却更不敢确定，这场“重来”，到底是机会，还是另一场混乱的开始。
他的夏念安当初是不是也是因为要再选一次，才被送回到了他的身边？
沈青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抗拒，“我不需要你的救赎，你回去！”
他要找的是那个熟悉的、会爱他的夏念安，不是这个带着满心愧疚、要“改写过去”的陌生人。
夏念安被他突然阴沉的脸色和冰冷的话吓了一跳，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嘴唇哆嗦着，“我、我也想回去啊……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她攥着床单往后缩了缩，眼里满是无措和委屈，“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只是醒来就在这里了……如果知道怎么回去，我肯定走……”
沈青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烦躁更甚，却又莫名发不出火。
眼前的人确实没做错什么，可一想到自己的夏念安可能因为这场“救赎”消失，他就控制不住地抗拒。
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冷硬，“别想着什么救赎，先想清楚你到底是谁，再弄明白怎么把我的人换回来。”
外面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随后停在门口，紧接着是三下规律的敲门声，一个温和的妇人声音传了进来，“沈总，去学校的车已经备好了，今天是夏小姐报到的日子，再不去要迟到了。”
沈青泽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没回头看夏念安，只是冷着声吩咐，“你把衣服换了，楼下阿姨会把吃的装好在袋子里，你直接带到车上吃。”
说完，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脚步没停地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在车上等你”在房间里回荡。
夏念安愣了愣，还是慢吞吞地挪下床，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浴室。
拧开水龙头，冷水溅在脸上，才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抬头看向镜子，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镜面。
镜子里的人眉眼还是她的模样，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陌生。脸颊明显瘦了一圈，下颌线变尖了，锁骨也比以前深好多。
她退后两步，悄悄比了比身高，心里咯噔一下，这身高估计快一米七了，可她以前明明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啊。
“这到底是谁的身体……”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脸颊，满是茫然。
夏念安洗漱完，走到衣柜前拉开门，瞬间愣住。
衣柜上层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裙子，粉的、黄的、蓝的，裙摆还缀着蕾丝或蝴蝶结，下层则整齐摆着好几双漆皮玛丽珍鞋，鞋头的水钻闪得晃眼。
这根本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以前她虽也爱鲜亮颜色，却更偏爱简约的款式，从不会穿得这么花哨。
她咬了咬唇，还是拿起一条相对素净的白色连衣裙，褪去身上的睡衣时，又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到。腰比以前细了一圈，曲线也更明显，明明看起来更瘦，却比以前更有料。
“这身体的主人，到底是谁啊……”她对着镜子转了圈，心里的疑惑又深了一层。
夏念安走到梳妆台旁，看着上面摆得满满当当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又是一阵发愣。
瓶瓶罐罐都是她没见过的牌子，口红、眼影的色号也偏粉嫩挂，和她常用的颜色完全不符，而且护肤品也太多了。
她试着蘸了点腮红往脸颊上扫了扫，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透着股刻意的幼态，和自己平时的风格格格不入，连忙用卸妆棉擦干净。
没再纠结妆容，她随手从衣帽间拎了个小巧的帆布包，快步下楼。
她现在只想赶紧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谁也给不了她答案。
夏念安刚下到一楼，视线就被门口那辆黑色迈巴赫勾住。
车身线条流畅，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环顾四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栋两层别墅，客厅的水晶吊灯、复古的木质楼梯，处处透着精致贵气。
“熙和园原着……”她想起沈青泽提过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她之前查过这个小区，随便一套房子都要上千万。
这个时空的沈青泽，竟然这么有钱？
没等她细想，之前敲门的妇人已经笑着走过来，替她拉开了迈巴赫的车门，“夏小姐，快上车吧，沈总在里面等您呢。”
夏念安定了定神，弯腰坐进车里，刚关上车门，车子就平稳地驶了出去，朝着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