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冤案昭雪的喜庆余温尚未散尽,一股暗流已悄然渗入这片刚见天日的土地。时近清明,春雨绵绵,雾气氤氲,正是阴谋滋生的温床。红姑执掌的暗卫网络,如同平安县地下无声的毛细血管,近日却频频传来异常搏动。先是负责与省城线人接头的“丙九”在例行联络点留下警示暗号后神秘失踪;接着,边境黑市悄然流入一批来历不明的制式军弩,虽经巧妙伪装,但其工艺特征被暗卫中的老匠人认出,极似赵光弼旧部被缴械的那批装备;更蹊跷的是,几个原本活跃在平安县周边、以贩卖山货为名的熟面孔探子,近日竟同时“收山”返乡,行动整齐划一,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刻意。
红姑坐镇暗卫据点——一家看似寻常的绸布庄后院,指尖划过一张标注着密密麻麻符号的区域地图,冷艳的面容上凝着一层寒霜。她嗅到了熟悉的危险气息,那种精心策划、多点联动的手法,绝非寻常毛贼或散兵游勇所能为。“太干净了,反而有鬼。”她对身旁最得力的助手“乙七”低语,声音如窗外雨丝般清冷,“赵光弼倒了,可他经营多年的关系网,那些靠着吸食平安县血肉肥起来的蛀虫,未必甘心。这像是……有人在清场、备货、集结。”
“顺藤摸瓜”,红姑下令。她摒弃大张旗鼓的搜查,而是将暗卫化整为零,启用数个沉睡多年的“暗桩”,从最细微的异常入手。一名老暗卫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留意到县衙后巷新来的补锅匠,补锅手艺粗糙,却对往来县衙人员的观察极为细致;另一名暗卫混入码头苦力,发现近日有少量未贴官印的“建材”在深夜卸货,搬运者手脚麻利,沉默寡言,不像寻常力工。线索零零碎碎,指向一个共同点:这些陌生面孔的活动,都隐隐围绕着县衙,特别是石磐日常出入的路线和时段。
最关键的一环,由红姑亲自盯梢。她扮作一名投亲的寡妇,住进县衙斜对面一家客栈二楼客房,窗扉微开,终日凭窗做针线,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街面。连续三日的枯燥蹲守,她发现那名“补锅匠”虽看似忙碌,但摊位位置极佳,既能观察县衙侧门,又便于通向城外。更引起她注意的是,补锅匠偶尔与路过的一名樵夫有极短暂的眼神接触,那樵夫每日砍柴归来,筐中柴火总比旁人少些,且行走路线固定绕过县衙后山的林地。
“藤蔓”渐渐清晰。红姑判断,补锅匠是眼线,樵夫是传递消息的中间人,而城外林中,必有玄机。她当机立断,派乙七带两名好手,趁夜潜入后山跟踪樵夫。果然,在林深一处废弃的炭窑附近,发现了有人近期活动的痕迹,窑内藏有弩箭、火油等物,甚至还有一张粗略绘制的县衙周边地形图,石磐的居所被特意标红。
消息传回,红姑心头一紧。这已不是简单的窥探,而是针对石磐的刺杀布局!对方计划周密,利用清明前后人员往来复杂、守备可能松懈的时机,企图一击致命。她立刻密报石磐,加强贴身护卫,调整巡查路线,外松内紧,引蛇出洞。
同时,红姑决定亲自“摸瓜”,揪出幕后主使。她判断,樵夫是关键。次日,当樵夫再次入城,红姑悄然尾随。樵夫并未直接回家,而是绕到城西一家生意清淡的棺材铺,停留片刻后离开。红姑潜入棺材铺,发现铺内并无棺木,反而堆着些杂物,掌柜的指尖有长期握笔的茧子,神色警惕。红姑从其废纸篓中,找到一张被揉皱的纸团,上面用暗语写着一句指令:“清明雨夜,火起为号。”
一切豁然开朗。刺杀计划定在清明雨夜,以火为号,炭窑中的火油正是为此准备。棺材铺是指令传递点,樵夫是信使,补锅匠是现场指挥。然而,这仍不是根。红姑耐心布控,终于在清明前夜,发现一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趁夜色潜入棺材铺。红姑冒险贴近,窃听到只言片语:“……主人吩咐,务必彻底……永绝后患……事后,水路撤离……” 黑衣人的口音,带着明显的京师腔调。
“瓜”终于露出水面!这绝非赵光弼残部能独立策划,背后必有来自京城的黑手,很可能是那位神秘的“北斗”势力,意图铲除石磐这个知晓太多内情的“忠良之后”,防止旧案被进一步深挖。
清明夜,雨丝如织。炭窑附近的伏兵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潜入的杀手,棺材铺和补锅摊被同时控制。红姑亲审那名黑衣人,用上暗卫的手段,最终撬开其口,得到一份牵连到京城某位致仕官员的口供。刺杀阴谋被彻底挫败,平安县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然而,红姑站在雨夜中,望着缴获的物证和口供,心情并未轻松。顺藤摸出的“鱼”比预想更大,牵扯出的势力盘根错节。这次能侥幸识破,下次呢?这暗桩虽斩,那真正的“黑手”仍隐于幕后,平安县的安宁,依旧脆弱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