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当即展开军棋推演。冀州强弩与大戟士威震四方,徐庶与鲁肃所献乃伏盾之计——令袁绍派遣善战骑兵的死士诱敌,使公孙瓒轻敌放弃骑射而率骑冲阵。冀州弩手藏身死士之间,大盾与强弓隐于阵后。待敌军铁骑突至,立盾惊马, ** 齐发,可令敌骑自溃反冲本阵。
战马灵性非凡,遇障自停。此计唯一变数在于公孙瓒是否会因逞强而全军冲锋。曹操深知其性子,确有可能。
此计虽险,但袁本初已无选择。曹操沉吟道。此时袁绍仅余三郡,兵力粮草皆处劣势,更有死敌袁术虎视眈眈。
程昱适时献上围魏救赵之策: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其意在攻敌必救之处。他指出公孙瓒粮道必经南皮漳水,提议仿陈渡旧策,遣骑兵沿海道北上断其粮路。
公孙瓒定然会调遣骑兵增援,这样我们就能帮袁绍削弱公孙瓒的骑兵部队。袁绍压力减轻后,就能腾出兵力阻截意图北上的袁术。届时袁绍、公孙瓒和袁术三方将陷入胶着状态。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待他们元气大伤时再伺机行动。
袁绍据守黄河要隘,比起强渡黄河的袁术更具地利优势。若曹军能牵制部分公孙瓒骑兵,袁绍确实可以分兵防范袁术。如此三方势力将维持平衡态势。曹军只需采取游击战术,袭扰公孙瓒粮草补给,迫使其分兵驻防。
公孙瓒需要同时驻守两处渡口和保护粮道。其十万大军经黄河一役折损两万,剩余八万兵力需分派万人驻守渡口,数千骑兵护卫粮道。最终袁绍只需应对六万步卒和三四千骑兵,完全能够稳住阵脚。
待三方混战消耗殆尽,曹军将成为最大获益者。曹操对程昱的方案表示认可,徐庶与鲁肃也赞同此计。此计甚妙。陈渡点头称许。程昱虽面色如常,内心却因获得陈渡肯定而暗喜。
曹操转而询问陈渡意见。我的策略。陈渡略作沉吟,采用元直、子敬和仲德的方案。三人闻言心喜。曹操略显诧异,未料陈渡此次全盘采纳同僚献策。陈渡再次向曹操确认,此次三人的方案确实经过周密论证。
他们提及的千名陷阵精锐乃袁绍麾下麹义部属,常年与羌族交锋,深谙骑兵弱点。而公孙瓒即便知晓这支奇兵存在,以其性格也未必重视。
情报为先,制胜之道便在于此。天下群雄中,唯有青州司天监堪称耳目,其余诸侯连防谍的念头都尚未萌生。
陈渡占尽先机,手中谍网远胜诸方,许多旁人不敢为、不能为之事,他皆可从容布局。那陷阵死士、冀州奇兵与伏盾战术,原是袁绍在另一时空扭转界桥战局的关键。
袁绍帐下谋士能参透此计,徐庶、鲁肃这般的俊杰亦能推演得出,当真称得上智者同谋。此刻袁绍若尚未悟得此策,倒给了徐元直与鲁子敬扬名立万的良机,更能提振二人信心。
程昱所献之策,原本就是陈渡全局中的一环。此时确需曹军为袁绍牵制公孙瓒,若袁绍无暇南顾,袁术便可从容渡河,届时袁绍危矣,陈渡的棋局也将无从落子。
元直、子敬、仲德三策皆为我所用,不过尚需再添一策。陈渡手指轻点沙盘上二字。
此处乃兖州东郡,新任刺史张邈与太守陈宫辖地,更是袁术北渡必经之地。再遣三千精骑,半渡而击。陈渡语声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半渡而击?!曹洪急声打断。纵知陈渡向来算无遗策,但孤军深入兖州,在张邈地盘截击敌军,这般冒险之举仍令他心惊。
堂上众将无不变色,徐庶、鲁肃、程昱盯着沙盘怔住,便是曹操也露出惊容。如此胆大妄为之策,实非常人敢想。
众人随即陷入沉思,竭力揣摩陈渡此举深意。祭酒之意,莫非张邈、陈宫虽不愿袁绍败亡,却不敢公然出手阻挠?徐庶最先恍然。
要行此险着,必须揣度张邈二人态度。正如陈渡所言,袁氏并立最合各方利益。一旦二袁去其一,幸存者必将尽收袁门故吏,大势将瞬息倾颓。
**
到那时,割据之势将彻底消失,整合一体的汝南袁氏将成为无人可挡的霸主。
放眼天下,没有哪一方诸侯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然而,除了曹操之外,无人敢站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祭酒明察时局,洞悉人心之能,实在令人钦佩至极……”徐庶神情真挚,眼中满是敬服。
即便给他千百个胆子,他也未曾想过要深入兖州这样的险招。
可此计看似凶险,实则对张邈、陈宫二人的心态把握精准,反倒让这步棋显得有惊无险!
青州介入战局,正是各方割据势力乐见的结果!
更何况,天下皆以为青州已败,若青州军突袭兖州,必会让张邈、陈宫肝胆俱裂!
“谁能想到,我们会突然杀至袁术背后,半渡而击?!”程昱难掩激动。
他不仅为陈渡的奇策振奋,更因自己而兴奋。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计谋与陈渡之策部分重合。
他的谋划,本就是陈渡布局中的一环——先引公孙瓒分兵,使袁绍得以抽身南下,再让袁术松懈警惕,这便是陈渡计策成立的基础。
程昱欣喜若狂,因他的谋略与陈渡相近,这证明他确实在成长。
“虽已说过多次,或许祭酒早已听腻,但肃仍忍不住要说,祭酒之能,恐怕鬼神也难以企及……”鲁肃神色震撼,又难掩兴奋,这番话绝非虚言。
众将之中,赵云、于禁、徐晃、曹仁、夏侯惇同样面露惊异与振奋,其余人却仍是一头雾水。
曹操目光落在沙盘上的“白马”二字上,用力拍了拍陈渡的后背,随即放声大笑。
陈渡果然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公孙瓒惊愕失色,心神大乱。
站在他面前的刘备,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令他毛骨悚然。
悍勇如虎的曹军?
焚 ** 地的大火?
青州管承及其船队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本安然无恙的三万幽州、平原兵马,竟被陈太阿半渡而击,伤亡殆尽?!
公孙瓒的世界仿佛天崩地裂。
如此诡异离奇之事,从沉稳的刘备口中说出,他丝毫不疑其真实性。
毕竟,他在雒阳已领教过陈渡的惊天之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陈渡竟能再度逆转乾坤,导演出这般震撼天下的惊天之战!
无人能料!
“退下,容我思量。”公孙瓒神色冰冷。
刘备低头退出军帐。
帐外,关羽张飞早已等候多时。
“哗啦——砰!”帐内突然传来器物砸地的巨响,夹杂着公孙瓒暴怒的吼声。
“兄长,下一步该如何?”关羽面如重枣,此刻却蒙上一层晦暗。
“陈太阿那厮只会耍阴招!有胆量就真刀 ** 干一场!”张飞声如炸雷。
“杀回涿郡重整旗鼓!必要让那鼠辈血债血偿!”
刘备沉默如山。
胸腔里翻涌的窒息感几乎要撕碎他的心脏。
大丈夫?小人?
若这般运筹帷幄都算卑劣——
那我连蝼蚁都不如!
“当初乡亲们将子弟托付于我,盼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可自我领军以来,未尝一胜......”
“如今更是全军覆没......”
“我还有何面目再见涿郡父老?”
指缝间渗出滚烫的泪。
那些期待的眼神会变成利箭,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十几年积攒的声望,一夕崩塌。
......
广宗城内,袁府。
袁绍捏着密报的手微微发颤——袁术大军已向北进发。
他终于明白了保密的紧要。
偌大的袁氏家族,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探。
今日议事,他只唤来几名心腹。连侍卫都屏退至百步之外。
空荡荡的厅堂让谋士们面面相觑。
“袁公路三日前启程,十日必抵黄河南岸。”袁绍蜡黄的脸上沁出冷汗,“诸君可有良策?”
他已半月未正经进食,胃部灼痛难忍,双眼布满血丝。
死亡的阴影与溃败的恐慌交织,令他神经紧绷,夜不能寐。
厅下众幕僚——荀谌、沮授、审配、田丰等人相顾无言。智囊们的锦囊早已掏空,从前献上的计策,不过是为袁氏吊命罢了。
退守广宗本是无奈之举。这座夹在清漳水与洹水之间的城池,将敌军战线压缩至不足十里,使公孙瓒十万大军难以施展。若能耗到对方粮草耗尽或后方生乱,或有一线生机。
可如今袁术又来趁火 ** ,当真是雪上加霜。
“等死罢。”不知是谁在心底默念。
谋士们虽有不甘,却无惧色。即便袁绍兵败,他们仍可另投新主。但无人能真正体会,此刻袁绍心中蔓延的绝望。
殿堂内落针可闻,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叫这群废物来有何用?”袁绍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乱世初临,君臣纽带尚未牢固,他尚未展现绝境翻盘的魄力,也难怪众人不肯倾力相报。
“咚咚咚!”急促的叩门声撕裂死寂。
“何人?!”袁绍猛然惊醒,嗓音嘶哑。
“末将麹义,有要事禀报!”门外传来洪亮回应。
袁绍枯瘦的面容骤然阴沉。他虽记不清所有部将,但对这个凉州叛将印象深刻——当年背弃韩馥投奔自己的,不正是此獠?凉州蛮子骨子里就刻着反骨,董卓如是,麹义亦如是。
“不见!”袁绍挥袖怒斥。
荀谌正欲出门传令,那恼人的叩门声再度响起。
“滚出去!”袁绍的咆哮震得梁上积灰簌簌飘落。
凉州人麹义在门外高喊:某自幼精通骑术,熟知公孙瓒战法!他不断拍打着府门。
厅内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惊诧。
一个区区军司马,还是凉州来的叛将,竟敢妄言能破公孙瓒?这把我们这些谋士置于何地?
正当众谋士面露不屑时,袁绍却如获至宝般两眼放光!他赤足离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一把抓住麹义的手细细打量。
麹将军快快入内!袁绍急切地唤道。
麹义原本因久候不开门而恼怒,此刻见袁绍竟赤足相迎,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袁绍拉着麹义同席而坐,不顾在座众人嫌恶的目光,亲自斟酒相询:将军真有破敌良策?
此刻的袁绍,哪怕路边乞丐说有破敌之法也会询问。比起这些憋不出主意的谋士,任何希望都值得尝试。
谋士们建议据守广宗虽是上策,但被动等待变数太多。何况袁术又来分兵,局势更加危急。若麹义真懂骑兵战术,或许就是转机。
至于众人对凉州人的偏见?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上这些!
末将与麾下陷阵营与羌人周旋十余载,深谙马战之道。麹义胸有成竹,对付骑兵,末将有一记绝招。
快说!袁绍又惊又喜。
立盾,布拒马。麹义详细解说如何先用盾阵诱敌,再以强弩制胜的战术。
袁绍听得入神:将军愿为先锋,诱敌深入?
厅内众人听完这套战术,不禁暗自心惊。此计最险之处,在于要诱使公孙瓒放弃骑射,改为正面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