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恍然大悟:来人!即刻令民夫押送三日粮草撤往黎阳!余粮悉数焚毁!此刻他思路异常清晰,冷笑道:本初倒要看看,这下公路还能吃什么!
黄河畔,战火纷飞。
急报麹若:速取水源!传令兵飞奔而至。军令如山,麹义、颜良、文丑、高览诸将即刻转攻为守,边战边退。
众将士听令!曹孟德率三万精兵已抵黄河北岸,袁术粮仓尽毁。只要坚持到日落,敌军必败!
斩敌一首,赏万钱!
袁绍的军令接连不断。传令兵穿梭于各战线之间。袁绍军队虽在后退,但将士们望见远处冲天黑烟,心中已了然。
在将领指挥下,袁绍军伤亡渐减。士兵们边退边喊:曹操已断你们退路,粮草烧尽,尔等必亡!
袁术军先闻破釜沉舟之说,本就生疑。此刻又听后路被断,军心大乱。但后方又传来消息:曹操未至,粮仓失火乃意外。袁绍必败,今夜必在其营中庆功!
话音未落,袁绍营中突然火光冲天。袁术军彻底崩溃,斗志全无。
夕阳西沉。
最后一艘战船仓皇驶离黎阳。三万冀州军如复仇之潮,将袁术残部逼入黄河。
绝望在每张带血的面孔上蔓延。他们欲降,但杀红眼的冀州军拒绝受降。
近千名士兵被同伴推挤,跌入深水。无数头颅与手臂在浊流中浮沉,以每秒三米的速度顺流而下。很快,只剩零星手臂无力拍打水面。
随着更多冀州军涉水追击,惨剧不断重演。虽无鲜血,但这恐惧比流血更令人胆寒。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隐没于天际时,黄河水面最后那只挣扎的手掌,也悄然沉入冰冷的河底。
他永远错过了这场血色黄昏。
袁绍望着逐渐远去的战船,与麾下将士们一同呐喊着冲向浊浪翻滚的黄河。河水漫过他的腰际,他疯了似的拍打着水面,飞溅的浪花将他浑身浸透。发间凝固的血痂被河水化开,混着滚烫的泪水滑入他狂笑的嘴角,渗进五脏六腑。
他生命中最黑暗的篇章终于翻过。
从今往后,再无人能击垮他。
他如此坚信着。
田丰、沮授、郭图等人紧随其后跃入黄河,冲刷着满身血污。待众人洗净征尘,袁绍亲自整顿剩余的三万兵马,重新安营扎寨。
黄河岸边,袁绍亲自坐镇。虽然袁术残部已不足为惧,但他仍保持着高度警惕。黑山军的异常缺席,反倒成了意外的幸运。
这第一杯酒,敬诸位。袁绍举盏环视,若非诸位殚精竭虑,袁某绝无今日。来日富贵,必不相忘。
大帐内,十二位谋士满饮此杯。他们今日皆披甲陷阵,袖中灌满敌血。袁绍暗自决心要重用这些肱股之臣。
第二杯,敬曹孟德。袁绍转向东北,若无孟德,界桥之战岂能以弱胜强?
众谋士纷纷颔首举杯,心服口服。
第三杯,敬陈太阿。袁绍再次斟满,此人身在曹营却献此奇谋,他日必能为大业再立功勋。
帐中众人神色肃穆,郑重饮尽。
三巡过后,简单的庆功宴开始。偌大的军帐里,只余酒盏轻碰与咀嚼之声。
《谋士议事》
袁绍环视席间,见众人缄默不语,含笑打破沉寂:诸位为何这般安静?
群谋闻声,纷纷停箸放爵。
田丰忽将酒盏置于案上,正色道:丰不敢妄揣同僚心思。然则界桥、黎阳二役,身为谋臣却未能献策建功,本已惶愧难安。今闻主公提及陈渡之名...言至此处,额角隐现汗意。这番话道出在座多数人心声,只是不似田丰这般直抒胸臆。
袁绍眉峰微动。他未料陈渡之名竟令众人如此反应。转念省悟:主臣立场不同,所思自然相异。在谋士面前盛赞他人智谋,确属考虑欠周。
元皓过谦了。袁绍整肃衣冠,举盏高声道,若无诸君献策,十万白马义从压境之际,袁某早成公孙瓒阶下囚,纵有陈渡奇计亦难回天。今日诸位随我浴血奋战,此情此义,本初没齿难忘。言罢离席深揖,继而挨个敬酒,席间凝重之气渐消。
酒过数巡,沮授忽道:诸公可曾想过,陈渡如何瞒天过海,将奇兵送至兖州?此问正挠中众人疑惑——那遮天蔽日的狼烟之下,曹军究竟如何神兵天降?
田丰凝视案上酒樽,沉声道:昔见密信时,便疑其暗藏伏兵。只道他会从公孙瓒处突破,岂料竟在五百里外白马发难。龙凑三万大军吸引诸方视线...说着指尖轻叩案几,袁术对岸大营岂无守备?要行此计,至少需两三千精兵。这些兵马,又从何而来?
曹军奇袭兖州,袁术全线溃败
探马密布的黄河沿岸竟未能察觉曹军动向,这支神兵天降的奇兵令袁术部众猝不及防。当硝烟升起时将士们尚在亢奋之中,待冷静思忖后,无不因这般鬼神莫测的用兵之术而胆寒。宴席间众人举杯沉吟,袁绍亦百思不得其解:曹操如何能避开所有眼线,将数千精兵悄无声息调至兖州?莫非真如传说中那般能化整为零,聚散无形?
就在此时,邺城沦陷的急报传来——黑山军趁虚而入。袁绍麾下将士的家眷尽陷敌手,军心大乱。
黄河南岸,袁术残部仅剩两万余人。将士们饥肠辘辘地从灰烬中扒出残存的粟米,熬煮着照得见人影的稀粥。阎象死死拽住袁术的衣袖:主公不可南下送死!满身狼藉的袁术暴怒甩开:若非听信你的弃粮北上,若非你阻拦救火妄言破釜沉舟,何至如此惨败!
阎象有苦难言。当曹军如鬼魅般现身河岸时,败局已定。纵有千般妙计也已无济于事——军心溃散只在旦夕。唯一生机便是夺取袁绍粮草以续命,岂料袁绍竟狠心焚粮自绝。此战之败,首在曹军神出鬼没的突袭,次在时机拿捏之精准:若早半个时辰袭营,袁术部尚未全数渡河,区区两千骑兵岂能撼动大营?纵使焚毁粮草,亦能及时扑救。
营中尚有数千役夫徒隶,若主力能抵住那两千骑兵,扑灭船队火势并非难事。
倘若曹军晚到半日,或许我军已与袁绍分出胜负,说不定此刻袁绍首级都已高悬辕门。到那时,纵使北岸粮仓尽毁,甚至汴水漕船全数焚毁,我们也能靠缴获袁绍军粮及周边郡县征调维持生计。
偏偏在这分秒必争的节骨眼上,曹军如鬼魅般出现。袁绍既保有最后反击之力,又恰好来得及冷静下达焚粮之令。战机稍纵即逝,为何曹军总能精准把握?
渡口周边早已 **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们究竟如何探得军情,又如何在如此短时间内集结兵力,以最精准的行军速度赶来?莫非真是天意?
袁术不顾阎象与袁涣苦苦劝阻,翻身上马甩开众人,亲率数百精骑向南疾驰。此刻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正是这些人的谏言导致今日惨败。
粮草必须救。两万余将士的性命全系于此。阎象竟建议放弃粮草,劫掠百姓。我袁公路出身四世三公,岂能在自家地盘行此龌龊之事?尔等当我是何人?
实则袁术并非全无考量。他精密推算得出结论:曹军今夜绝无可能抵达漕船所在。按船队行程推算,粮船此刻应在汴水南二百里外。今日曹军突袭白马大营,战马早该力竭。若强行奔袭二百里,最快也要明日拂晓方能抵达。届时人困马乏,如何对抗我数千漕卒?
曹军必在今夜休整,待明日恢复马力再行偷袭。只要我军数百骑昼夜兼程,赶在曹军之前抵达漕船,粮草便保住了。说不定曹军正料定阎象之流会劝我弃粮呢?
念及此,袁术率铁骑踏着星光,专拣僻静小道向汴水疾驰而去。
白马西南二百里处,便是汴水流域。
濮阳作为东郡治所,位于白马东北六十里外。此刻城中尚未听闻袁术兵败的消息,依旧宁静如常。
忽然,数十骑兵打着袁氏旗号疾驰至城下,城门早已紧闭。刚入睡的陈宫与张邈闻讯赶来,登上城楼观望。但见火光中飘扬的确实是袁术旗帜,二人带着疑虑下城开门相迎。
先前袁术强借他们两百余艘战船渡河,此事已让他们与袁氏逆贼绑在了一处。这实非二人本意。他们原想作壁上观,坐视袁氏兄弟相争。乐见二虎相斗至两败俱伤,却不愿袁术真将袁绍置于死地。
奈何袁术素来猖狂,竟直接威胁道:若不献出战船,待我收拾完袁绍便来取你二人性命。若肯相助,则兖州陈留、东郡尽归尔等。二人既怒且惧,又隐隐心动。
他们召集城中豪族商议,综合各方消息得出判断:界桥之战袁绍虽胜,但距白马三百里之遥;袁术突然北上,袁绍沿河守军不及设防;更有黑山贼与公孙瓒联手夹击。而愿援袁绍的曹操大军尚在龙凑与公孙瓒对峙。如此看来,袁术胜券在握。
袁豫州有何指示?陈宫冷眼扫过马上将领,负手而立,面色不豫。这骑将见他们出迎竟不下马,何其傲慢。袁术欺人便罢,区区骑将也敢如此无礼?
但盛怒之下,陈宫仍注意到眼前将领神采奕奕,绝非败军之将,倒像是得胜归来。
将军看着面善。张邈借着火光端详马上之人,总觉得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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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兖州竟认不出我了?谯县可是见过几面的。
曹纯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笑容里透着几分阴冷。
张邈猛地一颤:你...你是?
正是!曹纯骤然冷下脸,眼中杀机毕现。
身后骑兵立即策马上前,堵住了张邈和陈宫的退路。
什么正是?!你究竟何人?
退路被截,张邈又惊又慌,脑子一片空白——莫非是袁术麾下叛将?
曹纯沉默不语。
一旁的陈宫听到二字时便已僵住,此刻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全然不顾身后刀兵相向。
谯县...曹!子和?!陈宫瞳孔剧震,声音陡然变调,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等话音落下,他慌忙捂住张邈的嘴。张邈瞪圆眼睛作响,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骇浪滔天。
直到张邈拼命点头,陈宫才松开手,转身对随行兵卒厉声道:
袁绍大军即将渡黄河偷袭濮阳,袁豫州已在此设伏。尔等速回城固守,违令者以通敌论处,斩立决!
待兵卒退去,曹纯身后传来清冷嗓音:
久闻陈东郡大名。
白衣少年策马而出,陈宫盯着那张俊秀面孔,强自镇定道:
不及陈太阿神机妙算,名震四海。
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眼前这位以百骑破万军的谋士,确实是令他不得不服的存在。
稍作调整后的文本:
不足半载前,青州传来盐田与精盐之事,加之那道禁盐令,令陈宫与世人一般,认定陈渡狂妄自大,不过刹那辉煌,很快便会同曹操一道葬身青州,灰飞烟灭。
岂料这一切又是陈渡精心设下的惊天棋局?
青州那场以弱胜强的震撼之战,兼之巧妙驱使陶谦、臧霸,为曹操肃清青州敌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