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拎着裙摆跑出去时,鞋尖差点勾到门槛,守念人们刚把新采的龙脉草捆成束,就见她像只炸毛的小雀儿扑过来,嗓门比灶房的风箱还响:“李大叔!阿桃!四爷给姑娘求婚啦!第九块玉佩当聘礼,亮得能照见我鼻尖的糖霜!”
李老三手里的锄头 “哐当” 砸在地上,粗糙的大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拽着身边的小徒弟就往龙脉殿跑:“真的?我就说四爷看姑娘的眼神,比看龙脉石还热乎!” 阿桃攥着没绣完的纸鸢,线轴滚了一路,嘴里还念叨:“早备着喜帕呢,就等这一天!”
殿内的温馨还没捂热窗棂,城门口的喧哗就顺着风飘了进来。苏念正摸着腰间的金色玉佩笑,就见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话都说不利索:“陛、陛下!皇后娘娘!城外来了群怪人,穿得跟鱼…… 跟鱼精似的,还扛着个大贝壳!”
春红刚寻来红头绳,闻言立刻把绳子往腰间一缠:“鱼精?难道是黑雾变的新花样?我去瞧瞧!” 说着就要往外冲,被胤宸伸手拦住:“先看看再说,别又把炊烟当黑雾。”
一行人往城门走,还没到就听见百姓的惊呼声。只见城楼下站着五个汉子,身上裹着亮闪闪的鱼鳞布,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海盐的小腿,为首的人手里捧着个半人高的大贝壳,贝壳缝里还滴着海水。最奇的是他们的头发,用海草编着小辫子,缀着五颜六色的小石子,风一吹叮当作响。
“我的娘哎,这是从海里爬上来的?” 春红凑到苏念身边,小声嘀咕,“比上次西域来的萨满还怪,萨满至少穿裤子,他们这布片子能挡住风吗?”
苏念忍着笑,刚要开口,为首的使者就 “扑通” 跪了下来,口音拐着弯儿,像是含了颗海蛎子:“天、天启的陛下娘娘!俺们是蓬莱岛隔壁的鲛珠族,求、求你们救救俺们!海里出了吃念力的怪物,把俺们族长的念力都快吃光了!”
春红没忍住,“噗嗤” 笑出声:“吃念力?那岂不是连我想糖糕的念力都吃?那可不行,我还没攒够念力换李大叔的糖糕呢!”
使者愣了愣,显然没听懂 “糖糕” 是啥,倒是他身边的小随从急了,举着个拳头大的东西喊:“就是这怪物身上掉的!能听见里面有怪叫!”
苏念定睛一看,那东西是块透亮的海晶,里面裹着团淡紫色的气,像被困住的小雾团,凑近了还真能听见细微的嘶吼。她刚要伸手去接,春红突然拽住她的袖子:“姑娘小心!别是黑雾变的,上次我摸黑雾傀儡,手麻了三天!”
胤宸接过海晶,指尖刚碰到,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气息不对劲,不是黑雾。” 话音刚落,李监正就气喘吁吁跑过来,老远就喊:“陛下!快把那东西拿远些!是异界锚点!”
春红吓得一蹦三尺高,躲到若兰身后:“异界锚点?是会炸的那种吗?俺们灶房的油坛子炸过,溅了我一身油!”
若兰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递给使者一杯热茶:“先喝口暖暖身子,慢慢说。”
使者捧着茶杯,手还在抖:“俺们岛上的海妖,以前只吃小鱼小虾,前阵子突然变凶了,眼睛发红,专挑念力强的人咬。俺们族长说,是海里的‘黑船’带来的怪物,那船上面全是长触手的东西,还往海里倒黑水,把海妖都染坏了!”
李监正凑到海晶旁,用指尖沾了点龙脉石粉末撒上去,淡紫色的气立刻剧烈扭动起来,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他脸色凝重:“这锚点能引异界生物来,再放着不管,说不定会把黑船上的怪物引到天启来!”
“那咋办?” 春红探出头,一脸紧张,“总不能把它扔回海里吧?万一它在海里生根发芽,以后俺们连鱼都吃不上了!”
苏念看着海晶里的气团,若有所思:“先把它锁进龙脉殿的密室,派守念人看守。鲛珠族的事,我们得管,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天启的海龙脉。”
胤宸点头,对使者说:“你们先在驿馆住下,明日带我们去看看海妖出没的地方。”
使者连忙磕头道谢,起身时还不忘把大贝壳往怀里抱:“这是俺们族里最亮的贝壳,给娘娘当谢礼,晚上能发光,比灯笼还亮!”
春红眼睛一亮,凑过去摸了摸贝壳:“真能发光?那以后我值夜就不用提灯笼了,还能省点灯油钱!”
苏念戳了戳她的额头:“就知道省钱,先把你掉在龙脉殿的粥碗收拾了,李大叔说那粥熬了三个时辰,你倒好,说掉就掉。”
春红吐了吐舌头,拉着使者的小随从就跑:“俺带你去驿馆!顺便问问你们岛上有没有糖糕,俺用红头绳跟你换!”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胤宸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苏念说:“这丫头,总能把正经事变成吃糖糕的事。”
“这样也挺好,” 苏念握着他的手,海晶的凉意还在指尖残留,“至少说明,现在的天启,能让人安心惦记糖糕了。”
夕阳渐渐沉下去,城门口的百姓还在围着鲛珠族的使者问东问西,有人指着海晶好奇,有人追问蓬莱岛的样子,热闹得像是过节。苏念望着这景象,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 海晶里的异界气,像根细刺,提醒着她,黑雾余孽未清,异界又在暗处窥伺,这场守护天启的路,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