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正蹲在御花园剪枯枝,手里的剪刀锈得快成废铁。昨夜在西厢房翻出的账册还揣在怀里,纸页边缘把肋骨硌得生疼 —— 她总觉得那行 “镇龙脉者” 的批注,像块烧红的烙铁。
“苏念?”
冰冷的声音砸在头顶,苏念手一抖,剪刀 “哐当” 掉在地上。抬头就看见胤宸站在海棠树下,玄色衣袍被风掀起角,眼神比枝头的寒霜还冷。
他身后的李德全眼观鼻鼻观心,念力里却飘着 “靖王今儿不对劲” 的嘀咕,像根细针戳得苏念太阳穴发疼。
“奴婢参见殿下。” 她赶紧跪下,膝盖刚沾地就后悔了 —— 昨儿磕的淤青还没消,这一下疼得她眼冒金星。
胤宸没叫起,脚步声停在她头顶:“前几日在御花园,你能扛住本王的念力。” 不是疑问,是陈述句,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苏念心脏狂跳,手指抠着地砖缝:“奴婢…… 奴婢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不知?” 他蹲下身,玄色衣摆扫过地面,带起的寒气让她后颈汗毛直竖,“本王的【寒渊龙影】,寻常人挨一下就得躺半个月,你却能站着回话。”
【执念共鸣】在他靠近时炸开 —— 眼前是冰封的宫殿,大门上的锈锁正被一股蛮力撬动,锁眼里翻涌着 “查清楚” 的执拗和 “失控” 的恐慌。这冰山居然会慌?
苏念脑子转得比风车快,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许是殿下那天没用力?奴婢这病秧子,哪禁得住您一根手指头……”
“哦?” 胤宸的眉峰挑了挑,指尖突然搭上她的脉门。极寒的念力顺着指尖涌进来,像条小蛇在血管里钻,冻得她血液都快凝住。
她咬着牙没吭声,任由那股寒气在体内打了个转又退回去。这招是赌的 —— 上次能扛住,说不定是现代灵魂的缘故,硬碰硬肯定完蛋,装死说不定有活路。
果然,胤宸收回手,眼神里多了丝玩味:“倒是比看起来结实。” 他站起身,“李德全,传本王的话,调苏念去靖王府当差。”
李德全愣了下,苏念更是差点跳起来:“殿下!奴婢笨手笨脚的,怕是伺候不好您……”
“本王缺个试药的。” 胤宸淡淡道,语气听不出玩笑,“你的身子骨,正好试试那些不伤根本的新药。”
试药?这是把她当小白鼠?苏念差点哭出来,却在他转身的瞬间,捕捉到他念力里的另一层意思 ——“放在眼皮底下,总能看出猫腻”。
合着是把她当成可疑分子监视了?
“谢殿下恩典。” 她憋屈地磕头,心里把这位靖王骂了八百遍。这哪是调去当差,分明是从浣衣局的小水坑,跳进了龙潭虎穴。
胤宸走后,李德全凑过来,脸上笑眯眯的,念力里却全是 “这丫头要倒霉” 的幸灾乐祸:“苏姑娘,收拾收拾吧,靖王府的车轿在角门等着呢。”
苏念磨磨蹭蹭地回浣衣局打包,就两件破衣裳,塞进布包还嫌空。张宫女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塞给她个油纸包:“这是我攒的红糖,靖王府规矩大,受了委屈吃口甜的。”
油纸包上飘着淡淡的善意,苏念心里一暖,刚想说谢谢,就听见张宫女压低声音:“听说靖王府的冰块都刻着龙纹,姑娘可千万别碰,上次有个小太监擦冰盆,被冻成了冰雕……”
苏念:“……”
她突然觉得,去靖王府试药,好像也不是最可怕的。
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苏念摸着怀里的帕子和账册。胤宸的试探像块石头投进水里,激起的涟漪里全是危险。可转念一想,能离这位冰山近点,说不定能摸到更多关于龙脉和玉佩的线索。
“既来之,则安之…… 个屁。” 她对着轿顶翻了个白眼,“最好别让我发现你跟玉佩有关,不然……”
不然她也打不过。苏念默默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只觉得前路一片冰封,比胤宸的【寒渊龙影】还让人绝望。
轿帘被风掀起条缝,外面的宫墙飞速后退,那片灰蒙蒙的 “历史迷雾” 似乎更浓了,像在嘲笑她这只自投罗网的小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