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蹲在靖王府的花圃里拔草,手指被冻得通红。这王府的花比御花园的金贵,拔错一根就得掉脑袋 —— 至少管事是这么威胁她的。她这 “试药工” 的差事还没开张,先成了园丁,也是没谁了。
“苏姑娘好雅兴。”
温润的声音像春风拂过,苏念手一抖,刚抓住的杂草又溜了。抬头见胤暄站在月洞门边,月白长衫衬得他跟画里走出来似的,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他身后的随从捧着盆兰花,那花儿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沾着露珠,一看就沾了【春风化雨】的念力。
苏念赶紧起身行礼,膝盖在硬地上磕出轻响 —— 这几日在靖王府练出的条件反射。
【执念共鸣】在她抬头时就炸开了:眼前是层叠的笑脸面具,面具底下,【蚀心咒】的黑丝正随着对方的呼吸轻轻蠕动,像群贪食的小虫。而那看似温和的念力深处,藏着 “靖王府的动静”“她的能力”“利用价值” 等字眼,串成条冰冷的链子。
“瑞王殿下怎么来了?” 苏念垂着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怯懦。
“听闻苏姑娘调去了靖王府,” 胤暄笑着走近,食盒递到她面前,“前几日见你身子弱,让人炖了些燕窝,补补元气。”
食盒打开的瞬间,甜香混着淡淡的草木清气飘出来,闻着就让人舒坦。可苏念的能力却捕捉到丝极淡的腥气,像腐叶混在花蜜里,顺着香气缠上她的手腕 —— 是【蚀心咒】的气息,被【春风化雨】的念力巧妙地裹着。
“殿下太客气了,奴婢不敢受。” 苏念往后退了半步,正好避开那股气息。
胤暄的笑意僵了一瞬,又很快化开:“不过是寻常补品,苏姑娘不必拘谨。” 他目光扫过花圃,“靖王殿下倒会安排,让姑娘做这些粗活,真是委屈了。”
这话里的挑拨意味快溢出来了。苏念心里冷笑,脸上却堆着憨笑:“不委屈不委屈,能伺候靖王殿下是奴婢的福气。再说了,奴婢笨手笨脚的,也就拔草还能行。”
“姑娘太谦虚了,” 胤暄蹲下身,指尖碰了碰一片兰花叶,那叶子竟瞬间舒展了些,“前几日御前,姑娘那般机变,可不是寻常人能及的。”
他的指尖离她的手很近,苏念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念力正像藤蔓似的悄悄探过来,带着试探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执念共鸣】突然捕捉到个画面:胤暄独自坐在暗室里,捂着心口低喘,【蚀心咒】的黑丝缠满他的四肢,而他手里攥着块玉佩碎片,念力里全是 “压制”“共鸣” 的念头。
苏念心头一跳 —— 他想利用自己的【执念共鸣】压制诅咒?
“殿下谬赞了,” 她赶紧移开目光,假装整理衣襟,“那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是吗?” 胤暄笑了笑,站起身,“其实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殿下请讲,只要奴婢能做到……” 苏念嘴上应着,心里已经竖起了十二道防线。
“府里这盆‘醉春风’总不开花,” 他指了指随从捧着的兰花,“听闻姑娘对花草也有些心得,改日得空,可否去本王的瑞王府看看?或许姑娘有法子呢?”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可苏念分明感知到他念力里的另一个念头:“单独谈谈,探探她的底。”
去瑞王府?那不是羊入虎口吗?苏念想摇头,却瞥见胤暄眼底一闪而过的黑丝 ——【蚀心咒】似乎因为她的犹豫而躁动了。
“这……” 她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奴婢得听靖王殿下的安排,不敢擅自离府。”
“这好办,” 胤暄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本王去跟四弟说一声便是,想必他不会不答应。”
苏念还想找借口,却见胤暄已经转身,留下句 “改日派人来接你”,带着随从慢悠悠地走了。月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股甜香却像黏在空气里,半天散不去。
她低头看了看那盆兰花,花瓣上的露珠不知何时凝成了细小的冰粒 —— 是靖王府的人动了手脚?还是胤暄的念力与这里的寒气起了冲突?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念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抓起锄头用力砸在土里。
这八皇子,比四皇子那座冰山危险多了。冰山虽冷,好歹直来直去;这位却是裹着蜜糖的刀子,笑盈盈地就要往你心窝子里捅。
远处传来脚步声,苏念赶紧低头拔草,眼角的余光瞥见个玄色身影 —— 胤宸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正冷冷地望着她这边,眼神里的寒意比这冬日的风还甚。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这位爷该不会以为她和胤暄眉来眼去了吧?
她赶紧低下头,把脸埋进草丛里。看来这靖王府的日子,比拔草还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