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合院前院。
“喝!哈!”
稚嫩却带着认真劲儿的呼喝声打破了院里的宁静。
李震岳穿着一身利落的旧军装,正一丝不苟地指导着三个儿子练习军中散打的基本套路。
豆包作为大哥,学得最快,马步扎实,出拳也带着点虎虎生风的味道;豆豆和豆芽这对双胞胎虽然动作稍显笨拙,但也紧紧盯着父亲的动作,努力模仿。
经过几天的教导,三个小子已经打得有模有样。
李震岳在一旁仔细观察,不时上前纠正他们的姿势:“豆包,腰要沉下去!豆豆,出拳要直,别晃!豆芽,注意脚下!”
练拳间隙,他总会把三个孩子叫到身边,用毛巾擦去他们额头的汗水,语气严肃地再三嘱咐:“练拳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和家人,记住了,绝对不能仗着会两下子就跟同学打架,知道吗?”
“知道了,爸!”三个男孩异口同声地答应,脸上因为运动而红扑扑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父亲的崇拜。
李震岳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心中欣慰,他希望传授给儿子的不仅是防身的技巧,更是克制与担当。
这充满阳刚之气的晨练景象,自然也传到了中院。
贾家屋里,小盼靠在门边,听着前院传来的呼喝声,眼神复杂。
他偷偷去看过几次,看着那个身材挺拔、面容刚毅的震岳叔时而严厉纠正动作,时而亲昵地抚摸豆包他们的脑袋,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一股混合着强烈羡慕和难以抑制的嫉妒在他心中翻涌。“要是爸爸还活着就好了……” 这个念头无数次在他脑海里闪过。
傻柱现在对他还算好,他从心底里有点看得上这个“傻叔”。
一个更隐秘、更让他自己都觉得羞愧的念头冒了出来:“要是……震岳叔是我爸就好了……”
这念头像是有魔力,让他不知不觉地挪动脚步,悄悄走到了通往前院的月亮门边,躲在阴影里,痴痴地看着那父子四人练拳的身影。
他看到豆包做错动作时,李震岳并没有责骂,而是耐心地示范;看到豆芽差点摔倒时,李震岳大手一伸就稳稳扶住……这些寻常的父亲举动,对他小盼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肖二丫奶奶心善,平时没少偷偷塞些吃的给他和小当,每次都叮嘱他们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这份善意他记在心里,但此刻,他渴望的是另一种更完整的东西。
不一会儿,前院的晨练结束了。
李震岳带着三个满头大汗的儿子,说笑着走向中院的水池边洗漱。
小盼见状,赶紧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了贾家屋里,生怕被人发现。
中院公用水池旁,李震岳拿出肥皂,挨个给三个儿子搓洗胳膊和脸,动作算不上温柔,却透着细心。
冰凉的自来水冲走了汗水和肥皂沫,也带来了孩子们的嬉笑声。
就在这时,李震岳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贾家窗后那个迅速躲闪的瘦小身影——是小盼。
李震岳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他知道这孩子心思重,缺乏父爱,秦淮如和傻柱组合的家庭,终究难以填补那份缺失。
但他又能做什么呢?过多的关注或许反而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只能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该上初一了吧?希望他以后能走正道。”
三人迫不及待地冲去洗漱,然后像三只等待投喂的小麻雀,整整齐齐地排排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眼巴巴地望着屋里。
李震岳和丁秋楠看着儿子们这副望眼欲穿的模样,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宠溺。
“看把他们急的。”丁秋楠笑着摇头,手里利索地装着最后一点干粮。
李震岳拿出准备好的渔具,将那副修复如初、带着岁月痕迹的八卦轮鱼竿递给了豆豆,又将一副崭新的、来自香港的纺车轮鱼竿交给了豆芽。
“豆包,你是大哥,负责拿鱼捅,看好弟弟们钓上来的鱼,别让它们跳回去了。”李震岳将那个不小的帆布鱼桶递了过去。
豆包挺起小胸脯,郑重地接过鱼桶,感觉肩负起了重任。
李震岳自己则背起装着零食的挎包,拎上两个军绿色的水壶,一把将蹦蹦跳跳的小豆花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了秋楠的手。
“出发!”
“是!”三个男孩异口同声,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院门。门口没见着闫老师,估计这位老钓友也早已奔赴他的“战场”了。
星期天的北海公园,果然比平日热闹许多。
湖岸边,不少钓鱼爱好者已经支开了阵势,长长的鱼竿探向湖心,浮漂在水面轻轻晃动。
李震岳带着家人,寻了一处地势相对平坦、岸边水草丰茂的僻静角落。
他一边熟练地组装鱼竿,一边给围在身边的三小只讲解:
“看,这是纺车轮,出线快,适合抛远;这是八卦轮,操控更细腻,适合守大鱼。别看它们样子不同,原理都是一样的。”
他拿起一枚鱼钩,“我们今天要用的是底钩钓法,挂上铅坠和鱼饵,抛出去,然后收紧线,靠手指感受鱼线上的动静。”
他尽量用孩子们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着:“鱼啊,跟人一样,住在不同的‘楼层’。鲫鱼、鲤鱼喜欢在底层水底找吃的,草鱼呢,则喜欢在中层活动。
所以我们挂饵的时候,可以稍微注意一下顺序,看看哪个‘楼层’的客人今天胃口好。”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些使用浮漂钓鱼的人:“那些大爷们用浮漂,像是给鱼竿装了个‘眼睛’,但有时候也很难判断鱼钩到底在哪一层。
我们这个方法,可以把鱼饵送到更远更深的地方,像侦察兵一样,摸清水下的情况。”
三小只听得目不转睛,豆包甚至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最关键的是要感受,”李震岳拉起鱼线,让豆芽用手指轻轻触碰,“鱼在水里试探鱼饵,和真正把钩子吃进去,传递到线上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这需要耐心,你们要慢慢感受。”
他将装好饵、绷紧线的两副鱼竿,一副交给了跃跃欲试的豆包,另一副则让豆豆和豆芽这对双胞胎共同照看,叮嘱他们要协作。
丁秋楠铺开一块旧床单,带着豆花坐在上面,看着丈夫耐心教导儿子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有些恍惚。
这个地方,正是十三年前,李震岳第一次带她来钓鱼的所在。
那时她还是个带着几分羞涩的姑娘,如今故地重游,身边却已多了四个吵闹却可爱的孩子。
时光荏苒,让人感慨万千。
李震岳安排好几个小子,走到丁秋楠身边,挨着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温顺地靠在自己身上。
“还记得这儿吗?”李震岳低声问,目光同样投向湖面。
“嗯,”丁秋楠轻轻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可没现在这么会教孩子,自己钓自己的,把我晾在一边。”
李震岳哈哈一笑,搂紧了她:“那时候不是年轻嘛,光顾着自己玩了。现在,得给咱儿子们当好师傅不是?”
“爸爸!爸爸!鱼线动了!”豆包突然压着嗓子激动地喊起来,小手紧紧握着鱼竿,感受着从水下传来的那股突如其来的、蛮横的拉力,“刚才猛地被拉了一下!啊!现在还在拽!好大的力气!”
李震岳一个箭步跨到豆包身边,大手稳稳地扶住鱼竿尾部,声音沉着而清晰:“别慌!是条大家伙!现在开始,慢慢收线,匀速地收,感觉它挣扎得厉害了就稍微松一点线,跟它耗!对,就是这样!”
豆包小脸憋得通红,按照父亲的指导,开始转动八卦轮的摇柄。
鱼线时紧时松,水下那家伙显然不甘心就范,左右冲撞。经过几分钟的博弈,一条银光闪闪、尾巴拼命甩动的草鱼被提出了水面,落在岸边的草地上,看个头足有半斤重!
“哇!哥你真厉害!”豆芽和豆豆羡慕地围了过来。
豆包兴奋得小脸放光,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成就感满满。
李震岳利落地帮他把鱼取下,放入桶中,然后拿起一条新的蚯蚓,边示范边讲解:“看,挂饵要这样,从蚯蚓的头部穿过去,保证钩尖埋在里面,鱼不容易察觉。”
他熟练地将挂着饵的鱼钩再次抛向湖心,将鱼竿递还给豆包,“好了,自己收紧线,继续等着吧,说不定还有更大的。”
看着哥哥旗开得胜,豆芽有些着急了,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面前那根毫无动静的鱼竿:“爸,哥哥都钓上大鱼了,我们这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李震岳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钓鱼最考验的就是耐心。水下的鱼也在观察呢。别急,再等三分钟,如果还没动静,你就慢慢摇轮,把线收回来两米左右,换个位置试试。”
“好的,爸!”豆芽用力点头,重新振作精神,紧紧盯着水面。
安抚好孩子们,李震岳重新坐回丁秋楠身边。他看着妻子被阳光映照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秋楠,还记得吗?”他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温情,“这里,可是我们第一次一起钓鱼的地方。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说着,他趁丁秋楠不注意,飞快地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丁秋楠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羞涩地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道:“哎呀,你干嘛……孩子们都看着呢!”
李震岳却不以为意,转头对正全神贯注盯着鱼漂的豆包喊道:“豆包,看着点妹妹!”
“知道了,爸!”豆包头也不回地应道,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根鱼线上。
李震岳得意地转回头,对丁秋楠笑道:“你看,他们现在眼里只有鱼,哪儿有空看我们。”
丁秋楠被他这无赖样子逗得哭笑不得,思绪却也飘回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她轻声问道:“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认识第一天,就敢……就敢牵我的手?”
李震岳嘿嘿一笑,眼神里带着几分当年的痞气与笃定:“那不是时间紧迫嘛!我看上你了,就觉得必须得快马加鞭,加快进度,不然这么好的姑娘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呸!”丁秋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甜的,“我当时肯定是鬼迷心窍了,要么就是被你灌了迷魂汤,才让你那么容易得逞。”
“嘿嘿,现在知道也晚喽!”
李震岳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猫,手臂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腰。
“不理你了。”丁秋楠故作生气地别过脸去,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李震岳看着三个儿子的背影——豆包紧盯着鱼漂,豆豆和豆芽也在小声讨论着水下的情况,豆花则在床单上自顾自地玩着布娃娃——确认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了。
一股混合着爱意与冲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不再犹豫,伸出手,轻轻捧住丁秋楠的脸,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与霸道,此刻满心的幸福,都倾注其中。
丁秋楠起初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便融化在这份突如其来的炽热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