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两人安静地用完了早餐,简单的白粥小菜,却因为对面坐着的人而显得格外温馨。
放下碗筷,李震岳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沉静地看向娄晓娥。
“晓娥,跟我来一下。”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娄晓娥顺从地站起身,跟着他来到了那间很少使用的客房。
房间有些空旷,只有两个鼓鼓囊囊的军用背包静静地立在墙角,与周围雅致的装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娄晓娥好奇地看着那两个硕大的背包,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她轻声问道:“震岳哥,这里面是……?”
李震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上前,利落地拉开了其中一个背包的拉链。
“哗——”
随着拉链的开启,背包内部的景象暴露在光线之下。
那不是普通的行李,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钞票!一捆捆灰色的千元港币,如同砖块般紧密排列,几乎要溢出来。
紧接着,他又拉开了另一个背包,里面除了更多的港币,还有显眼的绿色美钞,它们沉默地堆积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冰冷而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娄晓娥的呼吸骤然一窒,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她虽然是富家女出身,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大量的现金堆叠在眼前,这种原始的财富展示方式,带着一种粗野而震撼的力量。
“这是我们的启动资金。”李震岳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眼前只是两包普通的衣物。他随手将那个装得稍少一些的背包拎起来,递到娄晓娥面前,“这一包,你来数清楚。”
娄晓娥下意识地接住,沉甸甸的分量让她手臂微微一沉。
她抬头看了李震岳一眼,见他眼神肯定,便不再多问,抱着背包走到房间另一边的空地处,席地而坐,将里面的钞票一捆捆小心翼翼地取出,开始专注地清点起来。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钞票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
阳光缓缓移动,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也映照着这沉默而惊人的一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娄晓娥数得极其认真,纤细的手指飞快而准确地划过每一沓钞票,反复清点了两遍,确保万无一失。
两个多小时后,她才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因震惊而产生的微颤:
“震岳哥,这一包里,港币有一百二十三万四千元,美元是一万六千三百元。”
与此同时,李震岳也早已清点完毕他负责的那一包。他点了点头,报出数字:“我这边,港币两百三十万,美元七万九千。”
两人将数字合在一起,得出的总额让娄晓娥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港币超过三百五十万,美元也接近十万!这在六十年代的香港,无疑是一笔足以让任何家族为之动容的巨款。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无尽的疑惑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娄晓娥忍不住站起身,走到李震岳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震岳哥,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她无法想象,在短短两天内,他是如何弄到这笔天文数字的。
李震岳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担忧,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
“放心,不是偷,不是抢。只不过是将某些人搜刮的不义之财,拿回来做些正用而已。”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冰冷的正义感,瞬间抚平了娄晓娥心头的不安。
她相信他,无条件地相信。既然他说是不义之财,那便是取之无愧。
李震岳不再多解释,开始将散落的钞票重新整理,分门别类地装回背包,尤其是美元,被他单独归置在一起,显然另有用途。
收拾妥当后,他沉吟片刻,转向娄晓娥,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晓娥,你知道现在香港的身份证,要怎么办理吗?”
娄晓娥虽然不解其意,还是立刻回答:“不难的。找些偏僻的、管理不那么严格的小村子,给管事的族老或者保长一些钱,他们就能开出身份证明,拿着证明去登记处就能办身份证。花不了太多钱。”
“好。”李震岳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你去找人办一个。名字……就叫‘路正华’吧。用这个身份,给我弄一张身份证。”
“路正华……”娄晓娥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虽然不明白李震岳为何要用一个化名,但她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震岳哥,我会尽快办好。”
娄晓娥的办事效率很高,或者说,金钱的力量在这个年代尤为显着。
仅仅三天后,她就将一张簇新的、贴着李震岳照片却写着“路正华”这个名字的身份证交到了他的手上。
过程很简单,她通过中间人找到了新界一个偏远村落的族老,奉上了一万港币的“茶水费”,一切便水到渠成。
从此,李震岳在香港,多了一个名为“路正华”的合法身份,如同披上了一件隐秘的外衣。
接下来的几天,李震岳几乎全程陪着娄晓娥穿梭在香港的街头巷尾。
此时的香港楼市正值低谷,房价相比高峰期几乎腰斩,在李震岳看来,这无疑是抄底入市的绝佳时机。
他不仅凭借超越时代的眼光为娄晓娥挑选有潜力的楼盘,更提出了“以租养贷”的超前策略,让娄晓娥惊叹不已。
在他的建议下,娄晓娥注册了一家小型房地产公司,并招聘了两名踏实可靠的员工,主要负责未来收租和物业维护的琐碎事务。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小商业版图正在悄然构建。
这天,李震岳顺利拿到了那张名为“路正华”的身份证。
娄晓娥格外高兴,觉得这是李震岳真正扎根香港的开始,执意要庆祝一番。李震岳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中微软,便由着她去了。
当晚,两人在家中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开了一瓶红酒。
暖色的灯光下,气氛温馨而旖旎。许是心情放松,娄晓娥多喝了几杯,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媚意。
李震岳也难得地卸下了心防,多饮了几杯。酒意微醺,情到浓时,床笫之间的胡闹便比平日更久、更放纵了些……
与此同时,香港娄家宅邸。
早餐的气氛如同往常一样压抑。
谭雅丽坐在长桌的一角,默默吃着早餐,味同嚼蜡。
自从来香港后,大房和二房也挤在同一屋檐下,明争暗斗、冷嘲热讽几乎成了每日的必修课。
而她,因为只生了娄晓娥一个女儿,又没能跟着娄振华生了儿子,在这个“家”里地位愈发尴尬。
女儿晓娥是她唯一的慰藉。
自从搬出去后,晓娥每隔几天都会来看她。可这次,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女儿的身影了,她心里正暗自惦念着。
就在这时,大房那边阴阳怪气的声音飘了过来,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要我说啊,晓娥那孩子就是命不好,好好的就被丈夫给抛弃了,说出去多难听。”
二房立刻接上话茬,声音尖细:“可不是嘛!结婚三年多,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大房得意地瞥了谭雅丽一眼,继续加码:“哼,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妈的自己就只生了个女儿,这女儿倒好,连个蛋都下不出来了!这样的女人,谁家还会要啊?”
一句句恶毒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谭雅丽的心口。
她握着筷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委屈和愤怒如同沸水般在胸腔里翻滚。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主位上的娄振华,希望他能出面制止这无休止的攻讦。
然而,娄振华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最终只淡淡地说了句:“吃饭吧。”
这三个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谭雅丽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啪!”她猛地将筷子摔在桌上,霍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心寒如同冰水浇头。她快速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和细软,胡乱塞满了两个大行李箱。然后,她直接叫来了家里的司机,冷着脸让他把行李搬下楼。
当她提着最后一个小包走下楼梯时,大房和二房幸灾乐祸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呦,这是要学年轻人离家出走啊?有本事就别回来!”
“哼哼,本来就没那张结婚证,走了就是外人了,可以不用回来了!”
谭雅丽没有理会她们,只是死死地盯着娄振华。
而娄振华,依旧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报纸,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新闻,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和这个家庭正在发生的决裂。
最后一丝期望彻底粉碎。谭雅丽心如死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娄家大门。
“去晓娥那儿!”她吩咐司机,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车子停在娄晓娥居住的公寓楼下。
谭雅丽没让司机进屋,自己费力地将两个大行李箱拖到门口。
她用备用钥匙打开门,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未散尽的暧昧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餐厅的杯盘狼藉,好几个空酒瓶东倒西歪,吃剩的餐盘也还没收拾。而最让她心头巨震的,是玄关处赫然放着一双男人的皮鞋!款式明显不是年轻男孩的,尺码很大,带着一种沉稳而富有力量的感觉。
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稳住心神,先轻轻推开主卧的门,里面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齐。
随即,她注意到次卧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捉奸般的紧张和愤怒,猛地推开了次卧的房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凌乱的被褥中,自己的女儿娄晓娥正和一个光着身子、身形精壮的男人相拥而眠!女儿的脸上还带着酣睡后的满足与红晕。
震惊、愤怒、羞耻、担忧……种种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谭雅丽控制不住地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划破空气:
“娄晓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