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口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气氛严肃。李震岳和惊魂未定的丁秋楠被分别安排坐下,很快,两名眼神锐利、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公安的人员走了进来,他们是国安部门的同志。
其中一位自称姓刘的干事,目光在李震岳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平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李震岳同志,感谢你今天的英勇行为。但鉴于击毙目标的特殊身份,我们需要严格按照程序,核实你的身份以及你提及的‘任务’情况,请你理解并配合。”
李震岳坦然点头:“我明白,需要我如何配合?”
刘干事示意桌上的电话:“如果可以,请提供能直接核实你身份和近期动向的单位领导联系方式。我们需要进行确认。”
“可以。”李震岳毫不犹豫地报出了第二预备师作训处的号码。
他知道,涉及特务案件,任何一点含糊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刘干事和另一位国安人员的注视下,保密员王干事拨通了电话,并按下了免提键。
“喂,这里是第二预备师作训处,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杨和山处长熟悉的声音。
李震岳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话筒说道:“杨处长,我是李震岳。”
“震岳?”杨处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关切。
“你小子,我才批你两天假,这又是闹哪一出?遇到什么麻烦了?” 语气中透着长辈对得力下属的熟稔。
“对不起,处长,打扰您工作了。”
李震岳先致歉,然后简洁说明情况,“我现在在交道口公安局,这边国安的同志需要核实我的身份和……相关情况,我让负责的同志跟您说。” 他谨慎地没有提及“任务”二字。
李震岳将话筒递给刘干事。刘干事接过,语气正式了许多。
“杨处长您好,我是国安部第二组的刘振东。李震岳同志今天协助我们击毙了两名重要特务。因为涉及敏感事项,且李震岳同志表示有些内容不便透露,所以我们冒昧与您联系,需要核实他的身份以及他提及的近期‘任务’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杨处长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随即,他的声音变得凝重:“特务?击毙?……我明白了。刘同志,李震岳的身份没有问题,他是我部作训处副连职参谋,军官证信息你们可以核查。关于他所说的‘任务’……” 杨处长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他前几日确实奉命执行了一项跨单位协作任务,与警卫局有关。具体内容属于保密范围,我不便在此透露。如果你们需要进一步确认,可以让他联系警卫局的秦副团长,他可以提供更详细的情况说明。”
“好的,感谢杨处长的配合。我让李震岳同志再跟您说两句。”刘干事将话筒递回。
“处长。”李震岳接过电话。
“震岳,”杨处长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和赞许,“情况我了解了。你做得对,该保密的一定要保密。如果需要,就按我说的,联系警卫局的老秦给你作证。好小子,让你休个假你都能搞出这么大动静……行了,没事就别占着线了,安心配合调查,假期结束平安回来再说!”
“是!处长!再见!”李震岳放下电话,心中一定。组织的背书,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放下电话,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刘干事看向李震岳的眼神多了几分尊重和了然。
这套严谨的核实流程,也让一旁的丁秋楠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李震岳身份的特殊性和这件事的严重性。
她看着李震岳沉稳的侧脸,心中那份依赖和异样的情愫,在不经意间又加深了一层。
“请帮我接警卫局,第一团,找副团长秦卫东同志。”李震岳对保密员王干事说道。
王干事看向负责此事的国安刘振东,见对方微微颔首,便熟练地摇动电话手柄,接通了总机。片刻后,电话转接到了警卫局第一团。
“我是第二预备师李震岳,找副团长秦卫东同志。”李震岳对着话筒说道。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秦副团长那熟悉的大嗓门,带着笑意:“哈哈,震岳!这才分开两天就想我了?还是在北京城玩不转了,要老哥我给你当向导?”
“秦团长,”李震岳语气保持严肃,“我现在在交道口公安局。这边国安的同志正在核实我的身份,现在需要核实我出差来北京的任务情况。我让负责的刘同志跟您说。”他特意强调了“出差”和“任务”。
电话那头的秦卫东立刻收起了玩笑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嗯?怎么回事?你把电话给他。”
李震岳将话筒递给刘振东。刘干事接过,语气恭敬了几分:“秦副团长,您好,我是国安二组的刘振东。打扰您了。我们正在处理一起案件,涉及李震岳同志。需要向您核实一下,他前几日是否在你处执行过任务?”
“是老刘啊!”秦卫东的声音透过话筒隐约传出,带着确认的意味,“没错!李震岳同志前几天确实在我们这里执行了一项重要任务,而且完成得非常出色,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就是和老毛子军事访问团有关的那件事,具体细节属于保密范畴,但我可以担保,他的身份和任务都是真实可靠的!”
刘振东一边听,一边目光灼热地看向李震岳,那眼神里充满了原来如此的了然和深深的敬佩。
他对着话筒说道:“好的,秦副团长,情况我们了解了。感谢您的配合!”他又与秦卫东简单客套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刘振东与其他几位国安同事交换了一个确认的眼神,随即面向李震岳,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
“李震岳同志,所有信息均已核实无误!辛苦了!真是久仰大名啊,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他话语中带着敬意,“麻烦你把今天遭遇特务以及后续行动的详细经过,再给我们讲述一遍,我们需要做正式记录。”
李震岳也确实口干舌燥,他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喝了一大口,然后从送丁秋楠去文化宫开始,将如何听到枪声、如何躲避、如何被挟持、如何抓住时机反击、如何与歹徒周旋并最终击毙对方的全过程,清晰、冷静地叙述了一遍,重点突出了自己的判断和行动依据。
公安和国安的同志听得非常认真,不时在记录本上写着。
当他讲到关键处,比如那个精准致命的旋转肘击时,一位年轻的公安记录员忍不住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疑问。
刘振东立刻抬手制止了他可能的发问,语气肯定地说:“不用怀疑,李震岳同志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显然,他从警卫局那边得到了关于李震岳格斗能力的极高评价。
整个询问过程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反复确认细节。
当李震岳终于讲述完毕,并在记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他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袭来,这比在训练场上高强度训练一整天还要累。
趁着气氛缓和,李震岳想起一件事,试探着问刘振东:“刘同志,我有个不情之请。今天我缴获的那把m1911手枪,我用着挺顺手,按规矩,我能申请留下来吗?”
刘振东闻言,略感意外,沉吟了一下回答道:“按以往的惯例,对于在抓捕或击毙敌特中立功的同志,有时确实可以申请保留战利品作为纪念或配枪。不过,这件事我需要向上面请示,走正式流程。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中午,公安局食堂特意给他们开了小灶。
虽然只是简单的饭菜,但饿了的两人都吃得很香。
那捅作为“道具”和见证了惊魂一刻的小鱼,李震岳也大方地送给了公安局食堂,算是慰劳辛苦工作的同志们。
走出交道口公安局庄严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李震岳看着身旁一直低着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丁秋楠,轻声问道:
“还去文化宫吗?你朋友可能等急了。”
丁秋楠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微:“不去了……我明天再去找吴知秋解释吧。” 经历了上午那样的生死惊吓,她实在没有心情再去会友了。
“今天吓坏了吧?”李震岳语气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时间还早,这边离北海公园不远,我们去湖边坐坐,钓钓鱼,散散心,好不好?”
他知道,让受惊的人沉浸在自然环境中,有助于平复情绪。
丁秋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真诚的关切,心里一暖,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李震岳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丁秋楠微凉而纤细的手。
丁秋楠身体微微一僵,手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但李震岳温暖有力的大手只是稳稳地握着,没有松开,也没有用力。
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意外让她痴迷。
“走吧。”李震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牵着她朝北海公园的方向走去。
丁秋楠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几分。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默默地跟在他身侧。
刚刚经历过极致的恐惧,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守护,让她无法抗拒,甚至贪恋这份安全感。
。。。。。。。
北海公园的湖面波光粼粼,垂柳依依。李震岳找了个僻静又视野开阔的钓位。
或许是心情畅快带来了好运,今天的鱼情格外眷顾李震岳。
鱼钩抛下去没多久,鱼线便猛地一顿,随即沉入水中。
李震岳手腕一抖,顺势提竿,鱼线瞬间绷紧,在水下划出有力的弧线。
一番熟练的收放之后,一条银光闪闪、活蹦乱跳的大草鱼被提出了水面,在草地上扑腾,掂量着足有一斤半重。
“呀!好大的鱼!”丁秋楠看着这丰硕的战利品,忍不住小声惊呼,上午经历枪战的惊恐似乎也被这收获的喜悦冲淡了不少,眼眸中重新焕发出明亮的光彩。
李震岳见她情绪好转,心中暗喜。他重新挂好鱼饵,潇洒地将鱼线抛向更远处的水面,然后转身,将鱼竿递到了丁秋楠面前。
“来,你试试看,感受一下鱼咬钩是什么感觉。”
丁秋楠有些胆怯和犹豫:“我……我不会啊,怕把鱼吓跑了。”
“没关系,很简单,我教你。”李震岳鼓励道,坚持将鱼竿塞进她手里,“你就握着,仔细看水面上的浮漂,感受鱼线传来的动静。”
丁秋楠小心翼翼地双手握住鱼竿,全神贯注在鱼线上。
突然,她紧张地压低声音说:“震……震岳,刚才鱼线好像轻轻动了一下!”
“先别急,”李震岳靠近她耳边,低声讲解,如同分享一个秘密。
“这是狡猾的鱼在试探,在逗弄鱼饵。你要沉住气,等到浮漂突然猛地往下沉,或者被斜着拉走的时候,再快速提竿。”
他的话音刚落,那鱼线果然“嗖”地一下被拖入了水中!
“下去了!鱼线真的下去了!”丁秋楠激动地喊道,有些手忙脚乱。
“快!摇动手柄!收线!”李震岳在一旁稳住她。
“这样吗?”丁秋楠笨拙却又兴奋地摇动着渔轮,动作有些僵硬。
“对!就这样,保持匀速,不要停!”李震岳一边指导,一边不自觉地靠近,从身后伸出双手,一只手帮她稳住鱼竿,另一只手则轻轻覆盖在她握着摇柄的手上,带着她一起均匀发力。
在他的引导下,鱼线被顺利收回,一条和刚才差不多大小的鲫鱼被提出了水面,在阳光下奋力扭动。
“是我钓上来的!震岳,你看,是我钓上来的!”丁秋楠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脸上绽放出如同孩子般纯真而灿烂的笑容,之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这条鱼也有一斤多了吧!”
“嗯,跟你很有缘呢,你一上手就钓到了。”
李震岳笑着肯定,心里比她还要高兴,“来,你把鱼小心放到桶里去,我来挂饵。”
“这次让我来挂饵吧!”丁秋楠跃跃欲试。李震岳便耐心指导:“你看,先把这个固定鱼线的螺丝打开,然后捏住鱼钩和铅坠,轻轻地、利用竿梢的弹性把它甩出去……对,从头顶这个位置荡过去,到额头前方时松开手指……”
然而,丁秋楠第一次尝试,紧张之下,竟然差点把整根鱼竿都一起扔了出去!
“哎!不能把鱼竿也一起扔出去啊!”李震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哭笑不得。
还好鱼线抛出去不远,鱼竿还有一半露在水面上。
李震岳接过鱼竿,收回线,又不厌其烦地示范了几次标准的抛竿动作,分解步骤,仔细讲解发力技巧。
丁秋楠看得认真,再次尝试。
三次,鱼钩终于带着鱼线划出一道还算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落入了前方的水中,虽然距离不远,但动作已然有模有样了。
“成功了!”丁秋楠高兴地跳了一下,回头看向李震岳,眼中满是求表扬的期待。
“我们家丁秋楠真棒。“
丁秋楠也没注意到话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