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的阳光,透过车窗,在香港繁华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震岳像往常一样,巡视完自己名下的几处产业,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皇后大道上,司机兼保镖老何突然轻点刹车,车速慢了下来。
“老板,前面好像封路了。”
老何看着前方闪烁的警灯和聚集的人群,低声汇报。
李震岳睁开眼,前方路口已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黑压压的人群被拦在外面,议论纷纷,气氛紧张。
“老何,下去看看怎么回事?”李震岳吩咐道,语气平静。
“是,老板。”老何利落地下车,快步走向人群,低声与几个看起来知道内情的人交谈了几句,很快便折返回来。
“老板,是绑匪。”老何凑近车窗,声音压得更低,“听说劫持了娄家的大公子,被警察堵在前面那家新开的‘蓝山咖啡厅’里了。现在正僵持着。”
“娄家?娄振华的大儿子?”李震岳眉头微蹙。
娄家在香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涉及他们,李震岳就不能不管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家咖啡厅的方向——那是一家装修颇为考究的新店,并非他与索菲亚初次见面的那一家,这让他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为被卷入的无辜者感到一丝凝重。
“老何,把车靠边停好。”李震岳做出了决定,“我下去看看热闹。”
“老板,这太危险了!”老何立刻劝阻,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流弹不长眼,我们还是绕道走吧。”
“放心,我心里有数。”李震岳摆了摆手,语气却不容置疑,“等下,我穿上防弹衣再过去。”
老何见劝不动,只好依言将车停到路边一个相对安全又不妨碍交通的位置。
他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件轻便却防护性能不错的凯夫拉防弹背心,协助李震岳迅速套在西装外面。
李震岳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突兀,随即下车,再次融入人群边缘,更仔细地打听情况。他需要更准确的信息。
“阿叔,里面什么情况?绑匪几个人?除了娄公子还有谁?”他递给旁边一个看起来消息灵通的中年人一支烟,低声问道。
那中年人接过烟,看了看李震岳的架势,知道不是普通人,便压低声音说道。
“两个绑匪,拿着枪,凶得很!里面除了娄家那位大少爷,还有两个洋人客人,看样子来头也不小,加上三个吓坏了的店员,一共八个人质呢!喏,你看那些警察,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就是因为里面有两个洋大人!”
李震岳心中了然。
果然,涉及洋人,香港警方的压力会倍增,行动会更加谨慎,甚至可以说是束手束脚。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咖啡厅的临街玻璃窗,窗帘拉着,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只能感受到一种死寂般的对峙。
警察的谈判专家正拿着喇叭喊话,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李震岳迅速扫视周围环境,目光锁定在咖啡厅斜对面的一栋写字楼。
那里楼层够高,视野绝佳,是掌控全局的理想位置。
看着现场警察如临大敌却又束手束脚的架势,他知道这场对峙短时间内不可能解决。
“娄家的事,不能不管。”
他并非纯粹的莽夫,但有些事,看到了,有能力,便无法袖手旁观。
他迅速退回车内,对老何低声吩咐:“开车,回黑盾保安,要快!”
老何没有多问,一脚油门,车子迅速驶离了喧嚣的现场。
回到黑盾保安公司,李震岳直接叫上陈墨。
陈墨是在香港最信任的手下。两人没有多言,李震岳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有活,需要精准打击。”
陈墨会意,默默点头。两人从武器库中取出了一个长长的、伪装成乐器盒的木盒,里面装着拆卸状态的L42A1狙击步枪。
接着,他们换了一辆牌照不同的八成新轿车,再次出发。
车子停在距离那栋写字楼不远的一条侧街上,这里虽然也能看到聚集的人群,但相对不那么引人注目。
两人迅速进行了简单的伪装,戴上了鸭舌帽和普通的平光眼镜,换上了不起眼的工装外套。
他们提着木盒,大摇大摆地走进写字楼大堂。此时楼内已有一些警察在低层布控和询问,但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临街的单元。
李震岳和陈墨神色自若,直接走向电梯,按下了七楼的按钮。
“必须找一个不受干扰的射击位。” 李震岳心中默念,目光扫过七楼的走廊。
他们找到一间位于角落、门口堆着杂物的办公室。
李震岳掏出随身携带的细铁丝,在锁孔里拨弄了几下,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应声而开。
运气不错,是一间堆放清洁用品的杂物间。
房间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临街的窗台下堆满了废弃的文件箱和旧家具。
两人二话不说,迅速而无声地将这些障碍物搬到一旁,清理出一块足够架设狙击步枪的空间。
李震岳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对面咖啡厅的情况。
透过没有被完全拉严的窗帘缝隙,他能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以及偶尔闪过的、属于绑匪的警惕面孔。
“陈墨,”李震岳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负责盯着楼下警察的动静,特别是谈判专家的位置和突击队的调动。有任何异动,立刻告诉我。”
“明白,老板。”陈墨立刻移动到窗户另一侧,借助墙体掩护,小心地观察楼下。
李震岳则再次走出杂物间,在七楼后侧找到一间无人使用的空办公室。
他熟练地在坚固的暖气管上系好专业的速降绳索,将另一端垂到楼下预设的撤离点。这是为开枪后迅速脱离准备的退路,必须万无一失。
回到射击位,李震岳打开木盒,动作流畅地将L42A1狙击步枪架了起来。
他趴伏下来,调整呼吸,右眼贴近目镜。
十字准星在咖啡厅内部缓缓移动。
距离210米,温度32度,偏南微风……他心中飞速计算着弹道参数,手指微调着瞄准镜上的旋钮。
视野里,两个绑匪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守在门口附近,不时透过窗帘缝隙向外张望,情绪激动;另一个则躲在吧台后面,枪口若隐若现地对着蹲在地上的人质。
“问题是,怎么在同一时间,或者极短时间内,解决掉两个目标?” 李震岳的大脑像超级计算机一样运转,模拟着各种可能性。
“第一个目标中枪,第二个目标很可能因为惊吓而伤害人质,或者躲藏得更深。必须确保两枪之间的间隔足够短,短到对方来不及反应。”
他还需要考虑开枪后的连锁反应。枪声一响,绑匪、人质、警察会如何应对?混乱中,流弹是否会伤及无辜?警察是否会误判情况发起强攻?
“老板,警察这边还在喊话,绑匪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叫骂。”陈墨低声汇报着观察到的动态。
时间不等人。李震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将杂念排除脑外,心跳逐渐平稳下来。眼神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和专注,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目标、准星和扳机。
“不能再等了。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结束这一切。”
他的食指轻轻搭在了冰凉扳机上,感受着那细微的阻力,肌肉微微绷紧,进入了最后的准备状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李震岳屏住呼吸,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了那个用手枪顶着娄晓国太阳穴、情绪最为激动的绑匪的后脑。
风速、距离、湿度……所有数据在脑中瞬间交汇,形成最终的射击指令。
就是现在!
他的食指沉稳而均匀地施加压力。
“砰!”
一声沉闷而独特的枪声打破了街区的对峙僵局!
L42A1狙击步枪的子弹以极高的初速旋转出膛,精准地穿透了咖啡厅的玻璃窗——玻璃瞬间呈现出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状裂纹,中心是一个清晰的弹孔——然后毫无悬念地钻入了目标绑匪的后脑!
那名绑匪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猛地向前一栽,鲜血和脑浆溅在了惊恐万分的娄晓国身上和旁边的墙壁上。
“糟了,玻璃影响了视野!”
李震岳心中暗骂一声,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凭借刚才惊鸿一瞥的记忆,枪口以肌肉记忆般的速度微调,瞬间锁定了另一个躲在吧台后的绑匪大致方位,凭借感觉和经验,几乎是凭着直觉扣动了第二下扳机!
“砰!”
第二发子弹再次击碎已经布满裂纹的玻璃,射入吧台后方。
只听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传来,伴随着碎木屑和飞溅的血肉——那名绑匪的一条胳膊从小臂处被威力巨大的步枪子弹几乎整个撕扯了下来!
“走!撤离!”
李震岳看都没再看结果,迅速收枪,以最快速度将还带着余温的狙击步枪拆解,放入特制的枪盒,再塞进旁边的木制乐器盒中。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有条不紊。
陈墨早已准备好,两人合力,用预先系好的绳索,将装有狙击枪的木盒和李震岳的背包迅速降落到楼下后巷的隐蔽角落。
然后沿着走廊冲向消防通道,从后门迅速离开了写字楼。
有个警察在拦路询问,李震岳没废话,一个手刀放到。
然后在后巷阴影处,他们迅速提起木盒和背包,混入逐渐因为枪声而骚动起来的人群,几个拐弯后,便回到了停车的侧街,迅速上车,驶离了现场。
直到他们的车子汇入车流,远处才传来更加密集的警笛声——反应过来的警察终于开始大规模包围并搜查那栋写字楼,但显然,他们已经晚了一步。
咖啡厅内,此时已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第一名绑匪当场毙命,死状凄惨;第二名绑匪倒在血泊中,因剧痛和失血不断哀嚎,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惊魂未定的人质们,尤其是娄晓国,瘫软在地,面色惨白,浑身沾满血迹,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警察们趁机一拥而入,控制现场,解救人员。
当晚,李震岳在娄晓娥的陪同下,来到了娄家位于半山的豪宅。
娄晓国经过医生诊治,服用了镇静药物,已经睡下,但脸色依旧苍白,偶尔在睡梦中还会惊悸。
从娄振华断断续续的叙述和娄晓娥的补充中,李震岳了解到,娄晓国最近正在尝试与南安南方面做一些橡胶和土特产生意,可能是在交易中露了白,或者不小心得罪了那边的亡命之徒,才被这伙悍匪盯上,险些酿成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