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岳那份沾着硝烟与雪尘的战斗报告,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军队高层激起层层波澜。
报告从藏省军区一路呈递,最终摆在了高级将领的案头。
关于如何处置这支胆大包天的部队,引发了激烈争论。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一位老将军拍案而起:“无组织无纪律!深入敌后也就罢了,竟敢占领一国首都?这是要把天捅破!按律当严惩不贷!”
另一位将领却反驳道:“我看打得好!军人就要有这种亮剑精神!他把霍去病‘封狼居胥’的事迹在新时代重演了,该重奖!”
就在争论相持不下时,半个月后,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一位老人看到了这份报告。
他仔细翻阅着每一页记录——从奇袭瓦弄指挥所到飞降德里,从总统府升起倒挂国旗到智取国家银行。
当看到“四千七百万美金”这个数字时,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封狼居胥,李震岳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霍去病。要爱护这样的虎将,更要善用这样的虎将。”
这句定调的话传来,所有争议戛然而止。
改编命令很快下达:
侦察三连被解散建制,但这个英雄集体的血脉却融入了全军的肌体。
所有军官被保送各级军校深造,班长全部提干,战士们成了各部队争抢的骨干。
这支创造了奇迹的部队,以另一种方式在全军开花结果。
李震岳踏进了金陵军事学院的大门。在这里,他既是学生,如饥似渴地学习现代军事理论;又是最特殊的讲师——他主讲的《敌后侦察战术案例分析》课场场爆满,学员们挤满了礼堂,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半年后毕业典礼上,李震岳肩章上又多了一颗星。当他从院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时,一份任命书也同时送达:
“任命李震岳同志为陆军第24军第70师第1团第3营营长。”
同时特批一个月假期,限期报到。
金陵军事学院的毕业典礼刚结束,李震岳便匆匆收拾行装踏上北归的列车。
怀揣着任命书和特批的假期,他的心早已飞回了北京四合院——妻子丁秋楠来信说产期将近,而且这次怀的是双胞胎。
火车在华北平原上疾驰,李震岳望着窗外飞逝的田野,脑海中浮现出妻子挺着大肚子操持家务的身影,心头涌起深深的愧疚与期待。
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军官,此刻只是个归心似箭的丈夫和父亲。
从北京站下车,他拎着行李一路小跑回到南锣鼓巷。
推开院门,只见小妹李玉梅正带着豆包在院子里玩耍。
“哥!”李玉梅见到他,顾不上问候就直接喊道,“快去人民医院,嫂子要生了!”
李震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放下行李,从包里抓出几块在金陵买的巧克力,塞了一块给眼巴巴望着他的豆包:“乖儿子,在家等爸爸回来。”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赶到人民医院产房外,只见父母正在走廊里焦急地踱步。
肖二丫双手合十不停念叨着什么,李铁虽然沉默地坐在长椅上,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爸,妈!”
“震岳你可算回来了!”肖二丫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秋楠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正说着,一个护士端着器械要进产房。
李震岳急忙上前,从兜里掏出精心准备的那盒巧克力:
“护士同志,我是里面产妇的爱人。
麻烦把这个带给她补充体力,再告诉她,她丈夫就在门外守着。”
护士接过巧克力,会意地点点头:“放心,你们在这好好等着。”
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李震岳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战场上都未曾如此紧张过。
当产房里终于传出洪亮的婴儿啼哭时,他猛地站定——紧接着,第二个哭声响起,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
“生了!生了!”肖二丫喜极而泣。
产房门打开,护士笑着报喜:“产妇和两个孩子都平安,是对双胞胎小子!”
“我们现在能进去吗?”李震岳急切地问。
“稍等,我们要把产妇送回病房。”
当丁秋楠被推出产房时,李震岳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妻子冰凉的手。
经历了战场生死考验的他,此刻眼眶发热:
“秋楠,我回来了……”
虚弱的丁秋楠转过头,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微笑。
病房里,李震岳守在床边,看着丁秋楠因疲惫而沉沉睡去。两个刚出生的儿子皱巴巴的,像两只小猫般蜷在母亲身旁。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洒在这一大两小的脸上。
李震岳凝视良久,轻声对母亲说:“妈,我回去给秋楠熬点鲫鱼汤。”
“快去,这儿有我们呢。”肖二丫连声应着。
回到家,李震岳换上旧军装,拎起鱼竿和铁皮桶就往外走。
此时的北海公园柳絮纷飞,他却无心欣赏春色——今天的垂钓带着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鱼漂每一次颤动都让他心跳加速,所幸今天的鲫鱼格外捧场,不到一小时就钓了七八条。
回院后,他利落地刮鳞去内脏,在院角的煤炉上烧起开水。
鱼汤在铝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时,他顺手给眼巴巴的小妹和豆包炒了盘鸡蛋,熬了锅小米粥。
当李震岳提着保温桶回到病房时,丁秋楠已经醒了。
他赶紧倒出奶白色的鱼汤,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到妻子嘴边。
几口热汤下肚,丁秋楠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秋楠,我调到北京的部队了。”他一边喂汤一边轻声说,“以后能在家待好些年了。”
丁秋楠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我……我天天都在想你。”
“这些年,苦了你了。”李震岳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因长期操劳变得粗糙的指节。
傍晚,岳父岳母提着红糖和鸡蛋赶来。听说女婿调回北京,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好消息比任何补品都让人舒心。
隔天李震岳去探望佟爷。
老师傅依然在院里打圈,听到徒弟竟带兵打到了新德里,惊得收势站稳,用力拍着他肩膀:“好小子!当年教你拳脚时,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
双胞胎出院那天,四合院格外热闹。
前院阎埠贵送来两本新华字典,中院刘海中拎了半篮子鸡蛋。
只有贾张氏依旧靠在门框上嗑瓜子,斜眼看着热闹:“一下子生两个……”
李震岳望着这个十几年如一日的院落,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时代在变,国家在变,唯有这个院子的某些人,永远困在各自的命数里——贾家依旧靠着秦淮茹二十七块五的工资艰难度日;傻柱还在他的单身路上高歌猛进。
唯一的变化,是小当、小盼这两个新生命的到来,和自家新添的双胞胎。 想到这里,他弯腰抱起蹒跚学步的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