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长!”李震岳声音斩钉截铁,“立刻集合所有排级以上军官到这里开会!
同时传令下去,全连做好紧急撤离准备,缴获的车辆和物资必须全部带走!”
“是!”姜明哲毫不迟疑,转身飞快地跑下一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急促回响。
李震岳下达完命令,便转过身,背对着那五个苏联俘虏,目光透过沾着些许灰尘的玻璃窗,投向远处停机坪上那架体型庞大的安-12运输机。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一个极其大胆、风险极高但也可能收获巨大的计划雏形正在形成。
二楼大厅里暂时只剩下他一人,以及五个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的苏联人。
中国军人们都下楼去传达命令和进行准备了。
就在这短暂的权力真空和寂静中,变故陡生!
蹲在谢尔盖旁边,身材最为魁梧雄壮、自称炮手的伊万,与其他几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狠厉的眼神。
显然,他们不甘心就此被俘,试图抓住这个守卫空虚的机会,制服这个看起来是最高指挥官的中国军官,或许还能扭转局面!
伊万如同蓄势已久的棕熊,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庞大的身躯带着风声,钵盂大的拳头裹挟着全部力量,狠辣无比地砸向背对着他们的李震岳的太阳穴!这一下若是打实,足以致命!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触及鬓角的电光火石之间,李震岳仿佛背后长眼,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猛地向下一蹲!
伊万志在必得的一拳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挥过,带起了几根发丝。
蹲身的同时,李震岳的左腿如同毒蝎摆尾,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向后蹬出,脚跟精准无比地狠狠踹在了伊万毫无防护的裆部!
“呃啊——!” 伊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双眼暴凸,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米,只剩下痛苦的抽搐。
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反击,让另外四个原本蠢蠢欲动的苏联人瞬间僵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双腿之间一阵幻痛,刚刚升起的反抗念头被这狠辣果决的一脚彻底踹散。
但李震岳的攻击并未停止。
他眼神冰冷如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丝毫犹豫,一个迅捷的绕步便到了跪地哀嚎的伊万身后。
他左手猛地抓住伊万汗湿的头发,将其脑袋向后拉起,露出脆弱的脖颈。
右手则如同变戏法般,从腿侧刀鞘中抽出了那把沾染过无数血渍的军用匕首!
寒光一闪!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开了伊万脖颈侧面的动脉血管。
“咳……嗬嗬……” 伊万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温热的鲜血如同高压水枪般从伤口狂喷而出,溅射在旁边的墙壁和窗户玻璃上,迅速将一大片玻璃染成了刺目而粘稠的暗红色,还在不断地向下流淌。
“不——!上帝!” 谢尔盖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却再也不敢有任何其他动作。
另外三个苏联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死死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血腥的场景,更不敢接触李震岳那毫无感情的目光。
当姜明哲、指导员以及其他排长匆匆赶到二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李震岳持刀而立,眼神冷峻,脚边是倒在血泊中仍在微微抽搐的伊万,以及四个吓得几乎瘫软的苏联俘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军官们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恢复镇定,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们的连长。
对于这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老兵而言,死亡和血腥早已是常态,他们更关心的是连长的命令。
李震岳将沾染鲜血的匕首在伊万的衣服上随意擦拭了两下,插回刀鞘,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军官,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情况有变,有个新的计划,需要立刻实施。”
“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李震岳的声音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大厅里回荡,清晰而决绝,“所有重伤员和部分轻伤员,携带必要物资,就地寻找隐蔽点,等待我军大部队到来。其余所有能战斗的人员,跟我一起,乘坐外面那架运输机,直飞德里!”
这个命令如同一声惊雷,在军官们耳边炸响。
飞往敌军后方的核心枢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看着连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脚下尚未凝固的鲜血,所有人将疑虑压回心底,齐声应道:“是!”
“记住,”李震岳补充细节,“把那个考尔准将的肩章和军官证留下来,交给留守人员,让他们务必转呈给董师长,这是重要的战果凭证。”
“所有重武器,包括迫击炮、重机枪,全部留给伤员加强防御。除了留给伤员隐蔽使用的车辆,其他缴获汽车的方向盘都给我卸下来,轮胎放气,确保敌人无法轻易利用。全员轻装,只携带随身武器、弹药和必要爆破器材。机场上所有能找到的飞机钥匙,全部收集起来带走!马上行动,我们只有半个小时准备时间!”
“是!”军官们再次领命,迅速散去,整个三连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高速运转。
“指导员,你负责给师长写一封简要的战况报告,说明我们这里的行动和下一步意图,连同信件一起交给留守人员。”
“好的,我马上写。”指导员立刻掏出笔记本,蹲在一旁借着窗口的光线奋笔疾书。
“一排长,你留下来,继续给我当翻译。”
“明白。”
待其他军官离开,李震岳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四个面如土色的苏联俘虏身上,姜明哲紧随其后进行翻译。
“谢尔盖,”李震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致命的寒意,“我现在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想活命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伊万的尸体,意思不言而喻。“从刚才这个家伙攻击我开始,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将你们全部就地枪决。”
“不!不!先生!”谢尔盖吓得连连摆手,冷汗直流,“那是伊万的个人行为!他是个愚蠢的莽夫!我们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错误,就承担全部责任,这……这不公平!”
“公平?”李震岳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弧度,“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公平。你们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
他盯着谢尔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驾驶你们的飞机,送我和我的士兵去德里。然后,再把我们安全地送回来。”
“什么?!去德里?!”谢尔盖和另外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荒谬。
“你们到时候可以向上级报告,说是被我们劫持,或者干脆说飞机是我们的人强行驾驶的。如果不同意……”李震岳的手再次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那就只能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四个苏联人聚在一起,急促地低声交谈着,脸上充满了挣扎与恐惧。飞往德里是叛国行为,但拒绝就是立刻死亡。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谢尔盖转过身,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声音沙哑:“好吧……我们同意。”
“很好,”李震岳神色稍缓,“现在,立刻出去检查飞机,确保它能正常起飞。别耍花样,你们的命,现在和这架飞机绑在一起。”
李震岳押着四个苏联人走出机场主楼。
外面,三连正在紧张有序地集结、轻装。两名伤势较轻的战士已经发动了两辆吉普车,准备载着伤员和物资先行撤离隐蔽。
李震岳走到一辆卡车旁,将收集来的方向盘和车钥匙一股脑儿扔进一个空弹药箱,递给负责留守的班长:“带着同志们,在附近找可靠的地方隐蔽起来。敌人前线很快会被击溃,小心别碰上他们的溃兵。等我们的大部队完全控制这里再出来。这个箱子,还有指导员的信和那些证件,务必亲手交给营长或师长!”
“是!连长放心!你们……保重!”副排长接过箱子,声音有些哽咽。
“出发吧!”李震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义无反顾地走向那架庞大的安-12运输机。
最终,包括李震岳、指导员、姜明哲以及四名苏联机组人员在内,一共一百零七人,依次踏上了这架即将飞向未知与危险的飞机。
庞大的安-12运输机舱内,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李震岳、指导员冯远征以及懂俄语的姜明哲排长,三人紧紧挤在狭小的驾驶舱里。
舱内各种仪表盘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操纵杆和密密麻麻的按钮透着一股冰冷的机械感。
李震岳扫了一眼身后货舱里或坐或站、面色紧绷的战士们,对指导员低声交代:“老冯,咱们这些兵,大多都是第一次坐这铁鸟,高空飞行可能会不适应,晕机呕吐恐怕难免。你让各排提前准备一下,找些袋子,互相照应着点。”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冯指导员应声,费力地从拥挤的驾驶舱挤了出去,进入喧闹的货舱进行布置。
不一会儿,他返回驾驶舱,点了点头:“都交代好了。”
李震岳并不急于催促起飞,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复杂的仪表盘和操纵系统上。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说是为最坏情况做准备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转向被牢牢盯着的谢尔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谢尔盖,在起飞之前,把你开飞机的操作流程,从头到尾,给我详细讲解几遍。”
谢尔盖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下意识地反驳:“开飞机?长官,这不是开车,没那么容易学的!需要长时间的专业训练……”
“开始讲吧。”李震岳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决心,那双经历过战火淬炼的眼睛,直视着谢尔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推诿和侥幸。
谢尔盖看着李震岳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又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手始终按在枪套上的姜明哲,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指着面前的仪表和操纵杆,开始用俄语磕磕绊绊地讲解起来:“这是高度表……这是空速表……这是航向仪……起飞时,需要逐步加大油门,注意看转速……拉起操纵杆要平稳……”
姜明哲紧张地进行着同声传译。
李震岳和指导员冯远征如同最认真的学生,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神紧紧跟随着谢尔盖手指的方向,努力记忆着每一个细节。
李震岳中途不时打断,提出疑问:“如果这个仪表指针异常怎么办?”“降落时遇到侧风如何修正?”问题精准而关键,显示出他非凡的洞察力和学习能力。
“好了,理论结合实践,开始起飞吧。”在李震岳认为了解了基本流程后,他下达了指令。
谢尔盖深吸一口气,与副驾驶安德烈对视一眼,两人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引擎轰鸣声达到顶峰,重达二十吨的钢铁巨鸟在跑道上开始加速、冲刺,最终昂起头,挣脱地心引力,腾空而起,融入青藏高原湛蓝的天空。
飞行过程中,李震岳的学习热情丝毫未减。
他一个接一个地提问,从巡航高度的保持,到遇到气流颠簸的处置,再到无线电通讯的简易使用……他甚至还掏出了一个皮质封面的小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就着颠簸的光线,飞快地记录着关键数据和操作要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谢尔盖被问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眼神不时幽怨地瞟向李震岳腰间那个看起来能装伏特加的水壶。
然而,李震岳只是面无表情地自己喝了一口水,丝毫没有分享的意思——在这种关键时刻,保持俘虏的适度紧张和依赖,是必要的。
飞机在轰鸣中飞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下方地貌逐渐从雪峰荒野变为城镇农田。
德里快要到了。
飞机开始缓慢下降高度,李震岳的提问再次变得密集起来,重点全部集中在降落流程、滑行路线选择和紧急情况处置上。
当飞机的轮胎终于平稳地触碰到德里机场的跑道,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并最终稳稳停住时,谢尔盖和副驾驶几乎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而坐在他们身后,一直如同磐石般冷静观察和记录的李震岳,此刻也几不可察地放松了紧握的拳头,内心深处,何尝不是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疯狂的第一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