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的抽风对云澈影响不大。
他又不是喝中药调理出来的直男,当然不会因为陆鸣的态度而患得患失。
尽管……贫民窟帅哥的脸确实有过人之处,能让他有些许触动。
但那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怜惜罢了。
倒如贴,赔如钱,那是不可能的。
灶台氤氲的水汽散发着浓郁香味,野鸡和蘑菇经过熬煮,将大自然赋予它们本身的意义完全发挥出来。
唯一可惜的是主食有点差劲,不是白面馒头,也不是米饭,只是贴的玉米面饼子。
“白面白米都精贵,就这玉米面也不便宜,寻常的时候还是吃稀乎糜子粥,棒子面多些。”
王婶知道云澈嘴刁,笑着说起别人家都吃什么。
其实不用她说云澈也知道,毕竟在陆家的时候也因为伙食差,分了锅之后经常偷吃来着。
大约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即将吃到最多肉的一顿饭,云澈脸上的笑格外柔和,火光均匀地铺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眉眼鼻唇都像是刚刚好,就连下巴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在一旁蒸茄子的陆鸣静静看着他的脸,不由一阵失神。
黑暗中他无数次幻想过媳妇的模样,但始终无法想象出那个温柔又泼辣的人长什么样子,直到短暂恢复光明,宛若惊鸿一瞥。
他才有了具体模样。
如今再看他坐在灶前,细声跟人说着话,就如往日黑暗中幻想的一样……
他还记得,也是在这个位置,两人唇齿相依……
“咕咚~”
陆鸣低头咽了咽发干的喉咙,这才发现炉子里的煤都快灭了,连忙对着风口扇。
“别扇太大力,这次的量没配好,风大了容易吹灭。”
云澈听见旁边的动静,轻声叮嘱了一句。
陆鸣红了脸而不自知,连忙应下,放慢了速度。
“这看着也不好烧,得一直扇风,今天新配的那个要几天干?也得几天干吧?听说又要下雪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
王婶扫了一眼陆鸣那边,见小炉子上的锅只冒了一点点水烟,不禁暗暗摇头,转而说起了天气。
“那就白天没雪在外面晾着,夜里收进来,省得被雪盖了。”
云澈哪怕不知道蜂窝煤能不能沾雪,还是做出了应对,决定把上午做的煤给收屋里。
他什么事都是似懂非懂,简称略懂,所以只能摸索着来。
又过一会儿,鸡和茄子都做好了,三人擦黑吃了饭,王婶收拾碗筷,云澈和陆鸣去收蜂窝煤。
一切结束,王婶也就摸黑回去睡觉了。
前几天屋里有火盆也就算了,现在云澈病好了,也不浪费资源再点炭火,王婶一个人睡厨房太冷,还不如大通铺那边暖和。
“媳妇儿,烫烫脚再睡吧。”
陆鸣再一次端出水盆,上演妈妈洗脚,云澈却懒得再跟他搞暧昧,拿出对兄弟的态度。
“行,一起洗吧,你也跑了一天了。”
脱下木屐一样的草板鞋,把裹脚的大袜子抖开,他毫不客气地把脚放进水里。
如此爽快的动作,倒让习惯了云澈害羞的陆鸣愣了愣。
“看着干嘛?脱鞋啊,等下水凉了。”
云澈在孤儿院跟其他小朋友一起洗脚的时候,最多是四个人一盆水,现在才两个,比以前还少两个呢,完全不需要害羞或者不适应。
“嗯。”
陆鸣扯了扯嘴角,不急着脱鞋,又想伸手下水,蓦地被一只白皙的脚直接顶到面门。
“我说,一起洗,不需要你帮我洗。”
云澈双手撑床,扬起下巴盯着那双错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听懂了吗?”
水汽腾腾的脚丫近在眼前,带着强烈的羞辱意味,那张温和的脸不知何时也变得冷峻,眼里满是疏离。
陆鸣知道,如果他再坚持,对方可能真的会撂挑子。
想想白天云澈说过的“利益关系”,他垂下眼,从小腿处把那只脚摁下去,嘟囔道:“听懂了……”
人虽然委委屈屈的,但脚是一点儿都不委屈。
云澈看着陆鸣那对比自己大小半截的脚放进来,水盆里的水位线瞬间到了边缘,嘴角一抽。
削软木上草绳的时候也没感觉比自己的大多少,脱了鞋怎么这么大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尤其还是他自己主动泼的,实在不好说让他出去。
两人的脚就这么安安静静待在水盆里,一动不敢动,生怕水洒出来。
“要不你还是……先洗一只吧……”
眼看水温渐渐降低,不搓两下都要凉了,云澈终于重收覆水,让陆鸣先出去一只脚。
陆鸣听话地抽出一只,踩在鞋板上。
“媳妇,你帮我搓两下还是我自己下手?”
他看着云澈的两只脚在水盆动的飞快,眨着眼一副想伸手又不敢的样子,脚也缩在旁边,好像不敢碰云澈。
“我好了,你随便。”
云澈不给他表演的机会,快速搓完抽腿就擦干上床。
茶里茶气,跟谁俩呢?
之前摁着洗那劲儿呢?
陆鸣坐在凳子上岔着腿,伸手抹掉脸上被甩的水珠,眉头皱了皱:哪里出问题了?
等他洗完脚倒了水,床上的云澈也没再刻意躲着。
两人肩并肩躺好,不等陆鸣开口,云澈就入梦摇人了。
“去吧那两亩豆子先收了。”
家里吃油吃得快,先搞些豆子去榨油,再收玉米弄玉米面。
吩咐完陆鸣,他又去看了看其余庄稼。
冬小麦长势喜人,颗粒饱满,这都是连云峰山民们在现实里种的那茬儿,现在映照在梦境里的第一次茬儿。
“秋季播种,次年夏季收割,生长周期大约两百多天,梦境里加速生长,缩短之后的时间是……”
他算了算上山时间,又算算现实里播种时间,没算出来……
因为各家人力不同,耕种速度也不一样,所以有早有晚,麦田的高度和结穗情况都有差异。
“回头也得看看农具有没有改良空间,还有炼铁之类的……不知道炸药在这里发展的怎么样……”
一手抓粮,一手抓枪,云澈就这样盘算着自己的皇帝计划。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梦境田地里,陆鸣虚影身体颤动,闪烁几下消失,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凝聚,继续埋头薅豆子,捆成捆摔打……
现实里的床铺上,两具身体已不像入睡时那么工整。
宽厚的胸膛迎来它的熟客,双腿顺便夹起那双微凉的脚,被窝里的温度渐渐上升,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小剧场》
陆鸣:你当时怎么那么大胆?不怕我一口咬上去?
云澈:我觉得你没那么变态……
陆鸣:那现在呢?还敢吗?
云澈:额……现在……你住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