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试想过很多种坦白后的画面,无一不是面对陆鸣各种愤怒,最终靠着自己的嘴炮技能,成功说(shui)服陆鸣,让他冷静下来。
云澈甚至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可他唯独没料到陆鸣会逼着他把坦白的话收回去。
男人神色冷峻,像极了出租屋文学的男主误会女主背叛他的样子。
他的唇紧紧绷着,紧握脖颈的手也颤抖着,眼里带着水光与血色,满是偏执且疯狂的意味。
“你在说胡话,是不是?”
凸起的喉结耸动,陆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胸膛起伏不定。
云澈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哪怕他的手已经摸到了石碑挂坠,随时能入梦把陆鸣拽进去,然后脱困。
但他还是艰难点头,认同陆鸣的话,是自己烧糊涂了,在说胡话。
他只是不想在这时候激怒对方,以免出现不可控的后果。
绝不是因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到害怕!
“吧嗒~”
温热的泪水落在冰凉的脸上,显得格外滚烫。
云澈来不及想脸上的泪水,只顾大口大口喘气,大量新鲜空气涌入气管,呛的他难受地咳嗽着。
蓦地,温软的双唇堵住了氧气进出的位置。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云澈的身体僵住,眼睛不由瞪大,眼角的湿意在灯火中泛着水光,大脑一片空白。
青涩的吻带着颤抖,痛苦又压抑。
泪水沿着脸颊流进唇齿间,咸咸的,凉凉的。
不知何时,陆鸣开始疯狂攫取他以为的甜蜜,粗重的呼吸滚烫炽热,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压倒脸上细微的寒毛。
未经人事但理论丰富的云澈猛然惊醒。
你妈!!!
胸口手猛地往上推,把遮挡住自己视线的头给推开,挣扎着脱离了陆鸣怀抱。
透明的丝线在分开的刹那断裂,云澈的擦了把脸,怒视着陆鸣,胸膛剧烈起伏。
那张满是泪痕的俊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哀伤,似乎要从眼里溢出来,双唇在晃动的灯火中闪烁异样光泽,似乎沉溺在刚才那一幕,无法自拔。
淡淡的破碎感掺杂着青涩的姓张力,让人不忍苛责。
云澈咬紧的牙关不知不觉松了,胸膛里憋的那口气也逐渐散去,握紧的拳头却始终松不下来。
权衡再三,他垂眼起身,去隔壁床上躺着了。
就这么着吧,反正话说开了,其余的过两天再商量。
都是成年人了,凡事讲利益。
不至于为这点儿事弄得头破血流。
自己对陆鸣对陆家,付出不少,也得到了他们家的收留庇护,这属于互惠互利,大家两不相欠。
陆鸣只要脑子没病,就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云·冷静·理智·沉稳·澈,没有再纠结嘴巴里进了别人的舌头这件“小”事。
毕竟男生之间玩闹偶尔也有亲下脸颊或者额头这种举动,然后一脸嫌弃地笑骂几句,这不是什么要紧事。
云澈在被窝里闭着眼,反复给自己做心理辅导,努力清除遗忘刚刚的不良画面。
夜深人静,寒意渐浓。
油灯的光芒从厨房转移到正屋,沉稳的脚步声让思绪安稳的云澈重新清醒过来。
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冷战。
尤其是这种一个被窝的冷战……
哪怕连云峰比外面富庶些,棉被在这里也是紧俏货,没有多余的铺盖。
王婶那套铺盖已经随着她离开了。
现在陆鸣要么上床,要么出去找地方睡,反正不会把他这个“媳妇”扔出去……
因为他是个破绽……
“媳妇儿,洗脚。”
云澈心里思绪翻转,冷不丁被人无声无息靠近耳朵说了句话,吓得一激灵,身上被子都抖了起来。
这也暴露了他没睡着的事实,让他没法装睡。
“不用了,谢谢,你自己洗吧,我……”
拒绝的话没说完,身上一轻,他整个人被轻轻拽到床边。
一双未经生计磋磨的脚骤然接触冷空气,脚趾微微弯曲。
“我们是夫妻,不用说谢。”
陆鸣把他的脚摁下去,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如昨日般温柔。
如果没有挑明男扮女装这件事,云澈或许会装一装。
但已经挑明了……
云澈不安地想把脚缩回去,男人给男人洗脚,太奇怪了。
“还是别了……吧?”
他脸上尴尬,讪讪开口,看到陆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时,又不忍地错开眼,眼神飘忽。
该死!
哪里来的罪恶感?
床铺不高,陆鸣的身形却高,哪怕坐在小木几上,也只比云澈矮一头左右。
从这个角度俯视下方扬起的脸,他眼里隐忍不发的委屈与克制,让云澈心虚不已。
是了,是自己骗了他,没有一开始就说明。
云澈心里不舒服,只好不再挣扎,放下准备抬起的脚,顺从地任他搓洗。
他不知道的是,他错开眼的刹那,陆鸣嘴角闪过一抹冷冷的笑意,极淡,极轻,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或许这次洗脚夹杂了太多乱七八糟的思绪,云澈没有感觉到像昨天一样的触电感,任由陆鸣洗完擦干,放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
陆鸣就着水的余温快速洗了,熄灯上床,照例伸手去圈云澈。
这次云澈不再退让了:“还是别了,我们都……”
“别说……求你了……别说……”
颤抖的声线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带着浓浓的鼻音。
云澈缩了缩脚趾,呼吸都快停了,不敢再吭声,生怕伤害到这个纯情大男孩。
强健有力的臂膀把人揽进怀里,像往常一样温暖,两颗不安的心靠的很近,又好像很远。
陆鸣眼里的热意不停冲刷着眼眶,用力抱紧自己心心念念的媳妇,牙关紧咬。
云澈心里叹息,摸着挂坠入了梦。
“陆鸣。”
事已至此,先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