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陆母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老头子:“你看出来没有?”
“有啥不对劲的?”
陆老汉推开她的胳膊,闭着眼回道:“你一天天的净瞎想,家里粮食收回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下雨天活少,你跟老大家的她们在家,教教老五家的怎么伺候人。”
“我说的就是老五家的不对劲,她那面条做的像模像样,云家穷成那个鬼样子,一天到晚做白日梦,哪里有白面吃?她怎么还会做面条呢?”
陆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实说,她刚才是想要为难一下新媳妇。
虽然没为难到,她也高兴儿子有人伺候茶饭,但总觉得不对劲。
云家之前想要退亲,说什么家里女儿是皇后命,老五如今这个样子不太合适,她一口就啐了回去。
皇后命?
那自家老五要是娶了她女儿,还就成皇帝了?
病得不轻!
“就不许人家手巧啊?不管怎么说,人是娶回来了,教教她怎么过日子伺候老五,就办个酒给给他们分出去。”
陆老汉没想那么多,他只想着尽快把老五安顿好。
再拖下去,家里兄弟都要成仇人了,一个个都盯着老五的卖命钱。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群白眼儿狼一点不顾自己兄弟……”
陆母碎碎念地骂着,心里还恼几个儿媳妇多一点。
母亲是不愿意相信子女们不友爱的,她们的眼里,子女都是好的,有点小摩擦也不影响感情,都是“外人”挑唆的。
陆老汉听到熟悉的助眠声,不由自主开始犯困,很快就睡着了。
陆母骂了一会没人附和,气的踹了一脚老伴儿,闭眼睡觉。
被踹的人连哼都没哼,睡的很死。
陆家老大两口子也在嘀咕着新媳妇。
“我看是个老实的,在屋里待一天也没出门,中午没饭吃也不问。”
听完丈夫怎么接的人,赵荷花也说了新媳妇在家里的表现。
并不是她苛待新媳妇,陆家留在家里的做家务的人是不吃中午饭的,因为比较清闲,留家里的只有早晚两顿饭吃,中午那顿做好了往地里送,干活的人才吃三顿。
这样对比别人家已经好很多了。
寨子里很多人家干活出力的吃两顿,不干活的吃一顿,饿不死就行。
“老实就好,安生伺候好老五,日子也能过,不像她那爹娘净想着掉脑袋的事。”
陆东海心里对自己媳妇的判断不是很在意。
以前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媳妇进门的时候,自己媳妇也说好。
但相处久了,一个锅里盛饭吃,就开始嘀咕这个精,那个奸,还有个滑头会偷懒,满家就她一个老黄牛,任劳任怨。
“你说爹娘会分多少东西出去?他得跟着咱养老,按规矩会给咱多一份儿,我估摸着……”
听着媳妇儿盘算家里东西,陆东海忍不住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打断她:“别做梦了,分家也是把老五分出去,咱们这边儿还是一锅。”
“啊?”赵荷花险些叫出声来,急道:“不是,分家只分老五,这……”
“你们几个不是嫌老五不能动弹,吃闲饭,爹娘就干脆给他娶媳妇分出去,不让老五占咱们的便宜,咱们也别想着人家。”
这事不是老两口告诉他的,是陆东海自己的猜的,但他猜的都很准。
赵荷花半晌无语,不知说些什么好,讷讷道:“爹娘也太为老五打算了,老二老三家还好,老四家的多半要闹。”
陆家老两口身体好,还不到养老的时候,把着不分家很正常。
寨子里有些老的不能动弹了,都还死咬着牙不分家呢,弄的几兄弟打的头破血流。
“家里的事爹娘有成算,你别跟着起哄架秧子就行。”
陆东海拍了拍媳妇的腰,熟门熟路地靠近,后者也颇为配合。
不多时,夜雨中多了些许意味不明的喘息。
陆鸣听着窗外的雨声和身旁媳妇熟睡的呼吸,心里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他一直期待对方说些什么,打破平静的氛围,所以做好回答的准备。
但这个新媳妇很稳重,说睡就真睡了。
只剩他一个人清醒。
陆鸣胡思乱想睡不着,他却看不见云澈那张秀气的小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似乎在梦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这就叫医学奇迹?”
云澈朦胧间看着病床上的自己被宣布死亡,又在太平间里诈尸,隐约有些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好像和这个替姐出嫁的人互换了身体,对方活在他的世界,他在对方的这个世界。
“帅哥!能听见吗?把我财产分一半给我,算咱俩扯平!”
云澈望着懵懂震惊的熟悉面孔,挥舞手臂大声呼喊。
一瞬间,在太平间醒来的云澈像听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着酷似自己的虚影在白雾中消失。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慢慢适应着僵硬的肢体,磨蹭到透明玻璃窗处,借着反光看里面的人影。
竟然跟他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就连跟同名同姓同等样貌的云澈也无法回答。
对视一眼后,替嫁的云澈便再也看不见从太平间诈尸的自己了。
“太坑了吧?他过去继承我财产,享受人生,我在这边儿当别人小媳妇兼职护工,哪有这样的?”
云澈又急又气,他本来是个孤儿,身世坎坷,好不容易走大运中了彩票,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诊断出绝症,缠绵病榻。
再一觉醒来,成了替姐姐出嫁的。
本来需要替嫁那位可倒好,直接去替他享受人生去了……
“这也太偏心了吧?他是老天爷亲儿子啊?”
云澈抓心挠肝的发泄一通后,总算平静了下来。
算了,好歹命还在,身体健康……
这样想着,他眼前一黑,像是忽然换了场景,四周幽暗无比。
身旁一块石碑莹莹生光,刻满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