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听雨轩,因着那不起眼的“玉露”,竟有了几分生机。苏云浅用赚来的银钱,让春桃悄悄换了些厚实的新被褥,添置了必要的洗漱用具,甚至买来了质量尚可的米粮和新鲜菜蔬。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不再饥寒交迫,有了几分人烟气息。
春桃数着藏在床板下小木匣里日渐增多的银钱,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希望。“小姐,照这样下去,咱们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苏云浅却远没有她那么乐观。她坐在窗前,就着昏暗的油灯,用炭笔在一张粗糙的草纸上写写画画,上面是一些春桃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和图形——那是她初步构想的扩大生产流程和原料配比优化方案。
“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头也不抬,声音清冷,“我们动静虽小,但盯着这侯府的眼睛太多。柳氏那边,不会毫无察觉。”
她太清楚柳氏和苏雨柔的性子,她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耻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过得舒坦,尤其还是用她们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方式。
果然,这日夜深人静,连虫鸣都已歇下。听雨轩破旧的木门外,传来了几声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直保持着警觉的苏云浅猛地睁开眼,黑暗中,她的眼神锐利如鹰。她轻轻推醒旁边睡得正熟的春桃,捂住了她的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春桃瞬间清醒,吓得浑身僵硬。
借着从破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们看到一把薄薄的刀片,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伸了进来,灵活地拨动着那简陋的门闩!
是贼?还是…灭口?
苏云浅屏住呼吸,眼神冰冷。她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迅速扫视四周,抄起了墙角一根用来顶门的、手腕粗的硬木棍,身体隐在门后的阴影里,如同潜伏的猎豹。
“咔哒”一声轻响,门闩被拨开。
木门被极其缓慢地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瘦小身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手中似乎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的目标明确,直扑向内间那张破床的方向!
就在他踏入门内阴影的瞬间!
“呼!”
一道恶风猛地从侧面袭来!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会有埋伏,仓促间只来得及抬手格挡!
“砰!”一声闷响!
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小臂上,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骨裂声!
“啊——!”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
苏云浅一击得手,毫不留情,第二棍紧随其后,狠狠扫向他的膝弯!
黑衣人吃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苏云浅一脚踩住他掉落的匕首,手中的木棍顶端精准地抵住了他的咽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森然的杀气:“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疼得浑身发抖,看着阴影中那双冷静得可怕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这…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深闺小姐!
“说!”木棍往前送了送,压迫感更强。
“是…是钱妈妈…给了…给了十两银子…让…让我来吓唬吓唬你们…最好…最好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搜走…”黑衣人哆哆嗦嗦,在绝对的武力压制和那骇人的气势下,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交代了。
钱妈妈!柳氏的爪牙!
果然是她!苏云浅眼神冰寒。
她没有杀他,只是用撕下的布条将其捆缚结实,塞住嘴巴,扔在了院子的杂草丛中。
“小姐…现在怎么办?”春桃后怕不已,声音发颤。
苏云浅站在门口,望着主院的方向,月光照在她清冷的侧脸上,一片肃杀。
“等着。”她淡淡道,“明天,该我们去‘拜会’一下这位钱妈妈,和她的主子了。”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她的风格。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那她的反击,也将正式开始。这侯府的夜,注定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