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冬推开办公室门时,赵祥正低头翻着文件,指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没敲门,脚步沉稳地走到办公桌前,阴影落在摊开的文件上。
赵祥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没点破,反倒笑着往椅背上靠了靠:“逸冬,你来的正好。张小姐安全送回家了吧?”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点打趣,“你怎么不早说她是你女朋友?要是能请动她给咱们队写首歌,咱们这不就火了?”
潘逸冬的脸沉了沉,眉峰拧起:“赵队,我们的事只是私事,没必要到处宣扬。”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昨天她被围困,想必是有人蓄意为之。”
“这我可不清楚。”赵祥摊了摊手,语气显得无辜,“再说她是以集团代表的身份来的,本来就是谈生意,加上又是明星身份,被围着也不意外。”他看着潘逸冬紧绷的侧脸,补了句,“逸冬,你怕是多想了。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总归要多操点心。”
“赵队,”潘逸冬抬眼,目光直直看向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请你向谢雨华转告,别再让我发现他为难新月。不然,我和他没完。”
赵祥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像是在安慰:“你们年轻人啊,就爱追着美女跑。等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就知道,还是能过日子的女人更适合。”
他话锋又一转,关切地问,“逸冬,你现在伤好点了吧?马上就要世锦赛海选了,你这状态能行?”
“已经差不多了。”潘逸冬的回答简洁,听不出太多情绪。
赵祥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现在队里资金实在紧张,我看你还是和明义商量商量,自己请个队医跟着吧。万一在关键时候再受伤,你的职业生涯可就毁了。”
潘逸冬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赵祥这是话中有话。三年前,就是他用各种理由拦着,让自己错过了参赛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站上赛场。
办公室里的空调风轻轻吹着,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执拗。
网上的风浪来得比盛夏的暴雨还急。
谢雨华没给潘逸冬和张新月留半点缓冲的时间,隔天就把宴会上两人并肩离开的视频剪得掐头去尾,配着刺眼的标题——《张新月新欢曝光!竟是运动员》,一股脑泼到了网上。
这阵子张新月本就没安生过,前几天刚因为和林徇同框出门,被按上“另结新欢”的帽子,这会儿又冒出来个“运动员新欢”,两条新闻撞在一起,直接在网上炸开了锅。
评论区里乌烟瘴气,“水性杨花”“私生活混乱”的骂声铺天盖地,还有人直接@潘逸冬,喊话让他离“绯闻缠身的女星”远一点,别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香港那头,梁敏仪看到新闻时气得指尖发颤,立刻召集团队紧急公关,又是联系平台删帖,又是准备澄清声明,忙得脚不沾地,可网上的舆论像野草似的,越压越疯。
谢雨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不断攀升的话题热度,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他转头叫来王芳,把手机里的新闻递过去:“给刘然看看这个,你好好说说,让她在网上发个声。”
王芳心领神会,拿着手机找到刘然时,故意把视频和评论放大了给她看。
刘然本就对潘逸冬心存执念,看到他和张新月并肩而行的画面,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被王芳在耳边添油加醋地一说,她更是气昏了头,当即拍着桌子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刘然就在社交平台发了长文。她编造了自己和潘逸冬曾是恋人的过往,声泪俱下地说潘逸冬是因为张新月才移情别恋,把自己塑造成被辜负的受害者,细节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两人曾一起规划未来”“潘逸冬送过她球拍当信物”这类情节都编得活灵活现。
本就热衷于八卦的网友们像是找到了新的谈资,纷纷涌到刘然的评论区安慰她,转头又去张新月和潘逸冬的账号下谩骂。
一时间,三人的名字牢牢霸占着热搜榜,这场由谢雨华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暴,彻底把潘逸冬和张新月推到了风口浪尖。
梁敏仪拉着张新月的手,语气急得不行:“新月,听姐一句劝,你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这儿有我盯着,你现在这节骨眼上,真不适合出来说话。”
张新月眼圈泛红,咬着唇摇头,语气带着股执拗:“肯定是谢雨华搞的鬼!她就是想针对阿冬,这事要是闹大了,对他影响太大了,我不能走。我得站出来,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
“傻妹妹。”梁敏仪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现在网上都乱成一锅粥了,谁还愿意听你辩解啊?先忍忍,等这阵风头过了,咱们再慢慢说。”
这事没一会儿就传到了林则强耳朵里。办公室里,阿董低声问:“林总,要不要咱们出手帮新月小姐一把?”
林则强摆了摆手,指尖敲了敲桌面:“先别急,观察观察再说。我看这事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你把我要找到的人找出来,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潘逸冬到底能扛事不。”
另一边,杨教练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词条,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颤。三年前,安成然被骗得倾家荡产、走投无路的模样,就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晃。
“胡闹!简直是胡闹!”杨教练猛地甩开老伴拉着他衣袖的手,转身抓起桌上的座机,听筒被他捏得几乎要变形。
电话一接通,他对着话筒就吼了起来:“潘逸冬!娱乐圈那地方是你能碰的?赶紧给我跟那个女人断干净!别被她拖累了!”
训练馆里,潘逸冬攥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带着点急切地解释:“师傅,新月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这事跟她没关系……”
“还敢顶嘴?!”杨教练的怒吼透过听筒传过来,唾沫星子都喷在了话筒上,“安成然当初也是这么替那个女人说话的!结果呢?你忘了他最后有多惨?马上就是选拔赛了,你都荒废三年了,这一次说什么也得选上!你跟这种人纠缠不清,之前二十年的苦训不都白费了吗?”
潘逸冬还想再说点什么,电话那头已经挂了。他刚放下手机,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是母亲的号码。
一接通,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从听筒里飘出来,手机还开着外放,能隐约听到父亲在一旁叹气:“儿子,听妈一句劝,咱们就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惹不起那些圈子里的人。明星那行不适合你,你该找的是个安分守己的姑娘,能安安静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人……”
挂了父母的电话,潘逸冬靠在训练馆的储物柜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手机在掌心轻轻震动了一下,是师哥孙明义打来的。
“逸冬,要不我去跟师傅说说?”孙明义的声音沉稳又带着关切,“我去帮你和叔叔阿姨解释解释,新月不是那样的人。”
潘逸冬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喉结滚动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别去了师哥,师父的脾气你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他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声音低哑,“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