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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死寂,落针可闻。

陆云姝的指尖堪堪悬在那杯“醉仙酿”之上,冰凉的杯壁触感透过空气传来。舞姬捧酒的手纹丝不动,姿态谦卑,可那低垂的眼帘下,一丝极淡的得意几乎要漫溢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无形的压力几乎凝成实质。苏清瑶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眼中却燃着隐秘的期待。

“王爷的盛情,云姝岂敢推却。” 陆云姝的声音清凌凌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唇角弯起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甚至带了几分受宠若惊的羞怯,缓缓伸出右手,姿态优雅地向那白玉杯握去。

苏清瑶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瞬,一丝得逞的亮光在她眼底飞快闪过。成了!只要这贱人沾了酒,再配上自己“精心”准备的香囊……她几乎能想象出陆云姝在众目睽睽之下癫狂失态、丑态百出的场景,届时镇北侯府的脸面、陆云姝的名节,都将被彻底踩进泥里!

陆渊的眉头拧得更紧,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目光沉沉地锁在女儿即将触碰到酒杯的手上。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晦暗不明。

就在陆云姝的指尖即将碰触到杯沿的刹那,她伸出的右手倏地一抬,并非去接杯,而是以一个极其自然流畅的动作拂过鬓边微松的珠钗。那只珠钗是苏清瑶昨日才“好心”送来,说是京中时兴样子,钗尾缀着几片精巧的金箔梅瓣,随着她拂钗的动作,梅瓣轻颤,一股极清幽、极淡雅的冷梅暗香,瞬间从她发髻间逸散开来。

那香气极淡,若非殿内过分安静,若非所有人的心神都系在那杯酒上,几乎难以察觉。然而,就在这缕冷梅幽香飘过白玉杯上方的瞬间——

“嗡……”

一声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鸣从陆云姝的袖中传出。那声音细微得如同蚊蚋振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直刺入离得最近的萧景辞耳中。他的眼神骤然一凛,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向陆云姝的袖口。

与此同时,那白玉杯中原本澄澈如水的酒液,在冷梅暗香拂过的须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杯底悄然弥漫开一丝极淡、极诡异的幽蓝色!那蓝色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向上缠绕,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烛光摇曳产生的错觉。若非一直死死盯着酒杯,若非那声奇异的嗡鸣引动了心神,根本无从捕捉。

舞姬捧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陆云姝拂过珠钗的手顺势收回,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仪容。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笑,目光却已从酒杯移开,坦然地迎上萧景辞骤然变得深沉锐利的视线。

“王爷,” 她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少了几分方才的温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美酒醉人,然此酒似乎……有些‘不纯’?云姝素闻银针可试百毒,不知王爷殿中,可有此物一用?也好让云姝安心,不负王爷抬爱。”

“不纯”二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殿内激起无声的涟漪。

陆渊的目光猛地钉死在女儿脸上,又迅速转向那杯酒,眼神惊疑不定。苏清瑶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绞着帕子的手骤然失力,心口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死死盯着那杯酒,方才那抹幽蓝……她看见了!这贱人……她怎么知道?!

萧景辞定定地看着陆云姝,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被挑起的、近乎危险的兴味。殿内落针可闻,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几息之后,萧景辞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辨不出喜怒:“秦铮。”

侍立在他身后的秦铮立刻应声:“属下在!” 他大步上前,动作干脆利落,从腰间暗袋中取出一根三寸来长、细如牛毛的银针。那银针通体光亮,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目光如电,直接越过那僵立原地的舞姬,一手稳稳地接过她手中的白玉杯,另一手捏着银针,毫不犹豫地探入酒液之中。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没入酒中的银针。

起初,银针依旧光洁如新。

苏清瑶揪紧的心稍稍松了一线,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自我安慰着:或许只是错觉,那抹蓝色……也许只是烛影……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两个呼吸——

那浸在酒液中的银针尖端,毫无征兆地开始变色!仿佛被无形的墨汁迅速浸染,一层浓重得化不开的乌黑,如同活物般沿着银亮的针身飞速向上蔓延!那黑色污浊阴毒,带着死亡的气息,转眼间就将半截银针染成了墨色!与杯口上方清澈的酒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嘶——”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众宾客脸色剧变,惊骇地看着那根黢黑的银针,又猛地看向主位上面色阴沉的萧景辞。毒!剧毒!竟敢在宸王府的夜宴上,在宸王亲赐的酒里下毒!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又是何等的……针对镇北侯府?!

“哐当!”

一声脆响。秦铮面沉如水,猛地将手中的白玉杯连同那根黢黑的银针狠狠摔在坚硬的黑曜石地面上!杯身碎裂,酒液四溅,那抹诡异的幽蓝在泼洒开的瞬间再次闪现,旋即被黑色的毒液淹没。碎裂的瓷片和染毒的银针在光滑的地面上弹跳、滚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王爷!” 秦铮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酒中有剧毒!”

死寂。比之前更沉重百倍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大殿。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寒意刺骨。

陆渊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因为极致的震怒而微微颤抖,脸色铁青,一双虎目瞬间充血,如同暴怒的雄狮,死死盯住萧景辞。他放在案几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面前的桌案。他的女儿!他陆渊的女儿!竟差点在他眼皮底下,在这北境之王的夜宴上,被人以如此歹毒的方式谋害!

“宸王殿下!” 陆渊的声音如同闷雷炸响,饱含怒火与质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是说,我镇北侯府……已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砸向主位上的男人。

萧景辞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暴怒的陆渊身上。他依旧看着陆云姝,眼神深得如同寒潭,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更加复杂难辨。有冰冷的杀意,有被冒犯的愠怒,更有一种被看穿、被挑破的……奇异悸动。她竟如此敏锐!在毒发前便已洞悉?还是……她早就知道什么?

苏清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座位上,浑身抖如筛糠,面无人色。完了!全完了!她惊恐地看着地上碎裂的毒酒,看着陆渊暴怒的脸,看着萧景辞深不可测的眼神,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求助般看向那个献酒的舞姬,那舞姬此刻也瘫倒在地,瑟瑟发抖,面无人色,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镇定。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中,陆云姝动了。

她没有看暴怒的父亲,也没有看神色莫测的宸王,甚至没有看地上那摊昭示着谋杀的毒酒残迹。她莲步轻移,姿态从容得仿佛方才经历生死一线的不是自己。她径直走向大殿一侧,那里摆放着一株巨大的珊瑚树盆景。

这株珊瑚树造型奇特,枝干虬结,通体呈现出一种极为罕见的、浓烈如血的赤红色,在明亮的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瑰丽夺目。枝头点缀着无数细小的白色珊瑚珠,宛如寒冬腊月里盛开的点点红梅,因此得名“赤血珊瑚梅”。这是北境罕见的珍宝,亦是此次夜宴上最引人瞩目的陈设之一。

陆云姝在珊瑚树前站定。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如火如血的枝干,仿佛在欣赏一件普通的艺术品。

“好一株‘赤血珊瑚梅’,”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瑰丽无双,价值连城。”

众人不明所以,惊疑地看着她。

陆云姝微微侧身,目光终于转向主位上的萧景辞,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只可惜……”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此物生于北狄深海,染尽狄人血腥!更曾为北狄王庭贡品,供奉于狄王金帐!”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什么?!”

“北狄贡品?!”

“这……这怎么可能?!”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宾客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惊骇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那株美轮美奂的珊瑚梅,又惊疑不定地看向萧景辞。北狄贡品?供奉狄王?这……这岂非是通敌的铁证?!宸王府中,竟公然摆放着敌国王庭的贡物?!

陆渊的怒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惊得顿了一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珊瑚树,又看向萧景辞,眼神惊疑不定。

萧景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骨泛白,周身瞬间弥漫开一股凛冽如实质的杀伐之气!那株珊瑚梅的来历……她竟然知道?!这个秘密,连他身边最亲近的秦铮也未必知晓!

陆云姝迎着萧景辞骤然变得冰寒刺骨、如同利刃般的目光,脸上毫无惧色。她甚至向前踏了一步,离那珊瑚梅更近。

“此等沾染敌酋气息、玷污我大周威仪之物,”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玉相击,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岂配立于宸王府中?岂配……入王爷之眼?!”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右手!宽大的云袖带起一阵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只白皙纤细、刚刚还差点端起毒酒的手,此刻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狠狠挥下!

“啪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只手并非空手,她手中不知何时已抄起了旁边小几上一只沉重的青铜酒樽!沉重的青铜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那株价值连城的“赤血珊瑚梅”最粗壮的主干之上!

脆裂声刺破耳膜!

赤红如血的珊瑚主干应声而断!整个巨大的珊瑚树盆景剧烈摇晃,无数的珊瑚枝杈、细碎的白色珊瑚珠如同被炸开一般,四处迸溅飞射!赤红的碎片、雪白的珠子,如同血与泪的混合物,哗啦啦散落一地,滚得到处都是。那曾经瑰丽无双的宝物,瞬间化为满地狼藉的残骸,只剩下一截光秃秃、丑陋不堪的底座歪斜地立在原地。

整个大殿,陷入了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砸震得魂飞魄散!陆云姝……她竟然……竟然敢当着宸王的面,亲手砸毁了宸王府的珍宝!还是以“通敌”的名义!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是毫不掩饰的宣战!

碎片溅落在地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苏清瑶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厥过去。陆渊目瞪口呆,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看傲然立于残骸之前的女儿,一时间竟不知该怒还是该惊。

萧景辞坐在主位上,周身的气息已经降到了冰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定在陆云姝身上,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暴怒、杀意,还有一丝被彻底挑起的、近乎毁灭的征服欲!她竟敢!她怎么敢?!

大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珊瑚碎片偶尔滚动的细微声响。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宾客们噤若寒蝉,连眼珠都不敢转动,生怕引来主位上那尊杀神的注意。

陆云姝站在满地的赤红残骸中央,云袖无风自动。她缓缓收回砸落酒樽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残留着方才撞击时被细小珊瑚碎片划破的浅浅红痕。那点血色,在满殿烛光下,刺眼得如同挑衅的徽记。她微微扬起下颌,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脸上没有丝毫砸毁重宝后的惶恐或悔意,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那双清亮的眸子无畏地迎上萧景辞噬人般的目光。

短暂的死寂后,主位之上,萧景辞低沉的嗓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裹着彻骨的寒意,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暴戾的玩味:“好……好一个镇北侯嫡女,陆云姝。”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玄色的蟒袍随着他的动作,袍角流淌着冰冷的暗光。他并未看地上那摊价值连城的碎片一眼,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钩子,牢牢钉在陆云姝身上。

“砸了本王的珊瑚梅,” 他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战靴踩在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的心跳上,“就凭你一句‘玷污大周威仪’?谁给你的胆子?嗯?”

最后一个尾音上扬,带着浓重的鼻音,危险至极。

陆渊脸色铁青,猛地一步跨出,魁梧的身躯挡在女儿身前,如同一堵坚实的壁垒。他强压着滔天怒火,对着萧景辞抱拳,声音因压抑而微微发颤,却字字铿锵:“王爷息怒!小女无知莽撞,冲撞了王爷,毁损王府重宝,陆渊难辞其咎!待回府后,陆某定当严加管教!所有损失,镇北侯府愿十倍赔偿!但请王爷明鉴,小女绝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毒酒残迹,意有所指,“……绝非无故寻衅!”

“管教?赔偿?” 萧景辞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他绕过面前的桌案,一步步走下主位的台阶,玄色衣袍带起肃杀的风。“陆侯爷,” 他停在距离陆渊父女仅三步之遥的地方,目光越过陆渊宽阔的肩膀,直刺陆云姝,“本王要的不是管教,也不是赔偿。”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剥开陆云姝平静的外表,直刺她心底最深的秘密。“本王只想知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陆小姐是如何知晓这珊瑚梅的来历?又是如何……一眼便看穿了那杯酒中的‘不纯’?莫非陆小姐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是说……”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白玉杯和黢黑的银针,“……对这毒物,也颇有心得?”

这已是赤裸裸的怀疑和指控!矛头直指陆云姝本人!

殿内气氛更加压抑,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陆云姝身上,充满了惊疑和审视。是啊,她怎么知道的?那珊瑚梅的来历何等隐秘?那毒酒发作的条件何等刁钻?她一个深闺贵女,怎会如此了如指掌?

陆渊闻言,心头巨震,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后的女儿,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

陆云姝却在这时轻轻拨开了父亲挡在身前的手臂。她向前走了一小步,重新将自己暴露在萧景辞冰冷审视的目光之下。她的脸上依旧没有慌乱,反而因为萧景辞的逼问,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挑衅的讥诮。

“王爷谬赞了,” 她开口,声音清越,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未卜先知,云姝不敢当。至于毒物心得……” 她微微一顿,目光坦然迎上萧景辞,“王爷府中能人异士众多,连北狄王庭贡物都能堂而皇之地摆出来赏玩,区区一杯需要特定花香才能催发的‘醉仙散’,又算得了什么?”

她巧妙地避开了自己如何得知珊瑚梅来历的关键,却将矛头再次狠狠掷回给萧景辞!暗指王府藏污纳垢,连这种阴私毒物都有人精通!更是再次坐实了那珊瑚梅就是北狄贡品!

萧景辞的眸色瞬间变得更加幽深,翻涌着危险的暗流。他死死盯着陆云姝,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

就在这时,陆云姝的右手,仿佛不经意地抚向自己的左腕。那里,云袖滑落了一寸,露出一小截欺霜赛雪的皓腕。而在那腕骨上方,赫然系着一枚小巧玲珑的香囊。香囊的样式并不起眼,但此刻,它那用来系紧袋口的深红色流苏穗子,却不知怎么松散开了几缕,正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垂落、晃动。

一缕极其淡雅、却异常独特的冷梅幽香,再次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

这香气极淡,但此刻大殿内气氛紧绷,众人感官都异常敏锐。尤其是萧景辞和离得最近的秦铮!两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钉在了那枚垂着流苏的香囊上!

萧景辞的瞳孔骤然缩紧!这香气……方才毒酒变色的刹那,他分明也嗅到了一丝!当时只以为是那珊瑚梅旁的花瓶里插的腊梅,此刻才猛然惊觉,源头竟在陆云姝身上!一个闺阁小姐,赴宴时佩戴的香囊里,怎会如此“巧合”地装着能催发“醉仙散”剧毒的冷梅香?!

秦铮更是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摊碎裂的酒杯。毒药、催发的花香、精准的指控……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心寒的可能——这或许根本就是一个环环相扣、针对陆云姝的杀局!而这香囊……是关键!

萧景辞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从那枚香囊缓缓移回陆云姝的脸上。她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辜。是巧合?还是……她早已洞悉一切,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将这幕后黑手暴露出来?她手腕上那点被珊瑚划破的血痕,在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一股更加汹涌的、混杂着暴怒、探究和被愚弄的戾气,猛地冲上萧景辞的心头。他感觉自己精心掌控的局面,正被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锋利如刀的女子,一点点撕开伪装,逼向失控的边缘。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之际,萧景辞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极其短暂,如同冰面上一闪而逝的裂痕,冰冷、锋锐,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他周身那股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暴戾气息,竟在笑容浮现的瞬间,诡异地收敛了大半,只是那眼底的寒意,却沉淀得更加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伶牙俐齿,胆色过人。”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目光却依旧锁着陆云姝,仿佛在评估一件极其危险又极其有趣的猎物。“本王今日,算是见识了。”

他没有再追问珊瑚梅,没有再纠缠毒酒,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满地狼藉的珍宝碎片。他猛地一拂袖,玄色蟒袍的广袖带起一股凌厉的风声。

“陆侯爷,” 他转向脸色铁青、惊疑不定的陆渊,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夜宴已深,令嫒受惊,还请早些回府安歇吧。” 这是逐客令,赤裸而直接。

陆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未熄,更有深深的忧虑。今日之事,毒酒、珊瑚梅、女儿的反击、宸王的反应……桩桩件件都透着凶险和诡异。他强压着翻腾的情绪,对着萧景辞重重一抱拳:“今日之事,陆某改日必当登门,给王爷一个交代!告辞!”

说罢,他不再多言,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陆云姝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要大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必须立刻带女儿走!此地凶险万分,再多留一刻,后果不堪设想!

陆云姝被父亲强拉着转身,踉跄了一步。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那摊赤红与雪白交织的珊瑚碎片,扫过那枚静静躺在黑曜石地面上的黢黑银针,最后,掠过主位上萧景辞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无尽寒意的眼眸。她抿紧了唇,没有挣扎,任由父亲带着自己向殿外走去。

就在陆渊拉着陆云姝即将迈过那高高的门槛,殿内紧绷的气氛因这即将的离去而稍显松动之际——

“且慢。”

萧景辞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如同定身咒语,瞬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陆渊的脚步猛地顿住,高大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缓缓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和怒意:“王爷还有何指教?”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萧景辞却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越过陆渊,再次精准地落在陆云姝身上。他依旧端坐在主位之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随意地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却缓缓抬起,伸向自己的腰间。

玄色蟒袍的玉带之上,悬着一枚玉珏。那玉珏通体莹白,质地温润,形制古朴,在烛火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玉珏的造型并不繁复,线条流畅,隐约可见一条盘踞的蟠龙轮廓。最为奇特的是,在蟠龙双目之处,镶嵌着两粒极其细小的、殷红如血的朱砂点,如同沉睡之龙紧闭的眼睑。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枚玉珏吸引。

只见萧景辞修长的手指捏住玉珏上端的丝绦,轻轻一扯。那枚温润的白玉珏便脱离了他的腰带。他捏着丝绦,手臂微抬,玉珏悬在半空,轻轻晃动,那两点朱砂在烛光下折射出妖异而神秘的光芒。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宾客们屏住呼吸,惊疑不定地看着宸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完全猜不透这位心思莫测的王爷意欲何为。

陆渊眉头紧锁,眼神更加警惕。陆云姝被父亲紧紧攥着手臂,被迫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落在萧景辞手中的玉珏上,当看清那蟠龙双目上的两点朱砂时,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极其熟悉又极其陌生的悸动感,毫无征兆地从她贴身佩戴的某处传来,仿佛沉睡的什么东西被悄然唤醒!

萧景辞的目光牢牢锁着陆云姝的脸,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刺她的灵魂深处。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细微波动——惊愕、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今日夜宴,虽有不愉,” 萧景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然陆小姐之胆识、机变,实令本王……刮目相看。”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缠绕着陆云姝,那里面翻涌着审视、探究,还有一种近乎宣告的强势。

“本王向来欣赏有胆魄、有锋芒之人。” 他手腕忽然一抖!

那枚悬在丝绦上的白玉珏,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划出一道精准而凌厉的弧线,越过数步的距离,直直地朝陆云姝飞去!

陆云姝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想要侧身避开,但父亲陆渊铁钳般的手牢牢禁锢着她。

“啪!”

一声清脆的轻响。

那枚温润的白玉珏,不偏不倚,正正地落入了陆云姝被迫抬起的左手掌心!

玉珏入手微凉,质地细腻。就在陆云姝的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

嗡!

一声只有她能清晰感知到的、低沉而悠长的共鸣,猛地从她怀中贴身佩戴的那半枚蟠龙玉佩处震荡开来!那共鸣带着奇异的温热感,瞬间传遍她的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掌心这枚完整的玉珏上,那两点殷红的朱砂,竟在她接触的刹那,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沉睡的龙眸,悄然掀开了一丝缝隙!

陆云姝浑身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感从掌心直窜天灵盖!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景辞。

萧景辞的目光与她骤然相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和一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他无视陆渊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无视满殿宾客惊骇欲绝、如同见鬼般的表情,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殿:

“此玉为凭。陆云姝,本王问你——”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紧紧锁住她瞬间苍白的脸。

“可愿入我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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