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
秦水烟听见这句带着明显敌意的问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流光溢彩的狐狸眼,在漫天风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黑白分明,亮得惊人。
良久,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又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我们么?”
“主仆关系吧。”
主仆关系?
叶红菱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回答?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男女关系的。
是她听错了,还是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
她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和不可思议。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秦水烟已经懒得再与她废话。
她抱着那件沉甸甸的军大衣,身子微微一侧,肩膀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撞开了还僵在原地的叶红菱。
动作算不上粗鲁,却带着一股强势。
叶红菱被她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
等她回过神来,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已经施施然地走进了屋里。
“……”
叶红菱站在门口,被灌了一嘴的冷风,脸颊涨得通红。
是气的。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无礼?!
屋子里,一股混合着草药香和煤火味的暖意,扑面而来。
秦水烟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她将怀里抱着的军大衣随手放在了门口的木凳上,然后抬手,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自己脖子上那条柔软厚实的羊绒围巾。
围巾解开,露出了她那张在热气熏蒸下,微微泛着红晕的明艳脸庞。
她抖了抖沾在发梢和肩头的雪花,雪粒落在温热的地面上,瞬间化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渍。
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
这时,叶红菱也终于反应过来,转身走了进来。
她带着一身寒气,脸颊冻得通红,看向秦水烟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恼怒。
这个女人,太没有礼貌了!
秦水烟却像是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一样,转过头,很自然地吩咐道:
“你帮我倒杯茶吧。”
“我有点渴了。”
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就好像在使唤自己家的保姆。
叶红菱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谁啊你!
凭什么使唤我?
她张了张嘴,正要发作——
可对上秦水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那些呛人的话,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鬼使神差地。
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抿着唇,一声不吭地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厨房里,炉子上的大铁壶里正“咕嘟咕嘟”地烧着热水。
叶红菱拿起一个搪瓷缸子,用热水烫了烫,然后从旁边一个铁皮罐子里捏了一小撮茶叶梗放进去,冲上了滚烫的开水。
一股茶香味,伴着水汽弥漫开来。
她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出去。
秦水烟已经找了张椅子坐下了,正姿态闲适地烤着火。
“给你。”
叶红菱把搪瓷缸子递过去,语气硬邦邦的。
秦水烟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捏住了滚烫的杯壁。
她接过来,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呷了一小口。
很烫,也很涩。
但足以驱散身上的寒意。
“谢谢。”
她放下茶杯,抬起眼,对叶红菱弯了弯唇角。
“不……不客气。”
叶红菱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懊恼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自己这是怎么了?干什么要对这个莫名其妙、不清不楚的女人这么听话?
她又不是这里的佣人!
就在叶红菱心里天人交战,又气又恼的时候,里屋的门帘被人掀开了,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红菱啊,你在跟谁说话呢?”
“是小默和老万回来了吗?”
这声音,仿佛是叶红菱的救星。
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扶住了从里屋走出来的夏阿梅。
“不是的,夏奶奶!”
“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说是和平村的知青,叫秦水烟,来找默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