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檀香袅袅,皇帝端坐龙椅,手中捏着边境急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女真部落频频南移,还与周边部落往来密切,诸位爱卿,此事该如何应对?”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躬身道:
“陛下,臣以为当加强北方全线布防!女真此举明显是为南下做准备,若不提前设防,恐失先机。”
他语气急切,额角已渗出细汗——北方防线绵延千里,真要全线布防,难度极大,可他不敢有半分疏漏。
户部尚书立刻皱眉反驳:
“全线布防?国库银钱不足!去年黄河治水已耗去大半存银,若再铺开防线,粮草军饷根本跟不上。”
他心里犯愁,户部的账本比谁都清楚,如今朝廷财政早已捉襟见肘。
皇帝揉了揉眉心,看向一旁沉默的贾政:
“贾政,你怎么看?”
贾政上前一步,沉稳道:
“臣以为,全线布防不可取,但若只守几处重镇,亦有风险。”
他早有思量,北方防线过长,顾此失彼是大忌。
“那依你之见,该守何处?”
皇帝追问。
“大同、宣府、蓟州三地。”
贾政语气笃定,
“这三地是北方门户,守住它们,便能扼住女真南下的咽喉。其余防线可缩减兵力,集中资源保重点。”
吏部尚书却摇了摇头:
“不妥!缩减其余防线,万一女真分兵突袭,那些薄弱之处岂不成了突破口?”
他担心顾此失彼,落得个失职之罪。
贾政从容应对:
“臣已有考虑。可从缩减的防线上抽调老兵,补充三地兵力,再派暗探潜入女真部落,打探他们的真实动向。若有分兵迹象,再调兵支援不迟。”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暗探之事,你可有合适人选?”
“臣府中恰好有一人,曾与女真部落有过交集,可担此任。”
贾政说的正是萧美娘,既能利用她的身份,又能将她置于掌控之中,一举两得。
户部尚书仍不放心:
“即便只守三地,银钱粮草也是笔大数。臣需三个月时间,才能凑齐所需款项。”
“三个月太久!”
兵部尚书急道,
“女真随时可能动手,等银钱凑齐,怕是早已战火纷飞!”
两人争执起来,御书房内顿时热闹起来。
皇帝一拍龙案,沉声道:
“够了!”
众人立刻噤声,低下头不敢作声。
御书房内的争论稍歇,皇帝目光转向户部尚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银钱筹措,你到底有何实策?”
户部尚书躬身垂首,额上冷汗直冒,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陛下,国库已空,开源之法短时间内难有成效。”
“新年刚过,各地赋税尚未入库,臣思来想去,唯有从节流入手。”
“节流?”
皇帝眉峰微蹙,
“具体如何操作?”
“臣斗胆建议,暂停发放朝廷官员三个月薪水。”
户部尚书咬牙说道,这话一出,他能感觉到周遭同僚投来的异样目光,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此外,工部正在推进的河道修缮、行宫扩建等工程,也请暂且停工,待国库充盈再议。”
话音刚落,吏部尚书立刻出列反对:
“不可!官员薪水系养家糊口之本,骤然停发,恐引发不满,影响朝政运转!”
他深知官员群体的诉求,此事若推行,必然招致诸多非议。
工部尚书也急忙附和:
“河道修缮关乎民生,若中途停工,汛期来临恐生洪涝,到时候损失更大!”
他手里的几项工程都已动工,此刻停工不仅浪费物料,更难向地方百姓交代。
户部尚书满脸苦涩,却坚持道:
“二位大人所言极是,可如今国库无银,再不节流,边防军饷断供,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里清楚,减薪停工是下策,却也是眼下唯一能快速凑集银钱的办法。
皇帝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
停薪与停工,确实会引发一系列问题,但边防事急,容不得犹豫。
他看向贾政:“你觉得呢?”
实际上皇帝已经同意,毕竟短时间是没有银钱,只是缺个借口。
贾政上前一步,沉稳道:
“臣以为,国难之际,户部尚书的建议可酌情调整。”
“官员薪水系可减半发放,而非全停,既能节流,又能安抚人心;工部工程可优先保留民生相关的河道、堤坝修缮,暂停行宫等非急需项目。”
这个折中方案一出,吏部与工部尚书皆松了口气,户部尚书也连忙点头:
“如此一来,每月可省银十万两,三个月便是三十万两,只够大军开拔足之用。”
皇帝无奈颔首:
“就依此议!传旨:自本月起,朝廷官员薪水减半发放,限期三个月;工部非民生工程即刻停工,民生工程压缩开支,务必保障边防银钱供应。”
“臣遵旨!”
众大臣齐声领命,御书房内的凝重气氛,终于稍稍缓和。
户部尚书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里也是无奈,实在是没钱,否则他也不会建议。
御书房议事结束,众臣鱼贯而出,原本肃穆的朝堂走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大多是关于“薪水下调、工程停工”的议论,语气里满是不满。
户部尚书走在人群中,只觉浑身不自在。
刚拐过回廊,便迎面撞上几个五品郎中,他们原本正低声抱怨,见了户部尚书,立刻收了声,眼神却像淬了冰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其中一人忍不住冷笑一声:
“某些人倒是会省事,国库没钱就往咱们头上薅,真当官员不用养家糊口?”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五六品官员纷纷附和:
“就是!咱们品级不高,俸禄本就微薄,减半之后够干什么?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哼,有本事从那些王公贵族手里挪银子,专挑咱们这些小官下手,算什么本事!”
他们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看向户部尚书的目光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户部尚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他何尝不知此举会得罪人,可国库空虚,边防告急,他也是万般无奈。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假装没听见那些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