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留下的知识遗产,不仅在各政权内部催生变革,更在广阔的江湖、隐秘的传承与思想交锋的层面,掀起了更为深层和难以预测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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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湖武林的“道”与“术”之争
天幕关于武道的系统阐述,如同一把双刃剑,既指明了方向,也激化了路线分歧。
· “正统”大派的道路分野:
· 少林——禅武合一,心性为上: 在扫地僧“圆融”榜样的指引下,少林更加注重将“天人交感”的修炼与佛法禅定相结合,强调心性纯净是驾驭天地伟力的基础。他们开始整理并有限开放部分用于锤炼精神的禅武功法,试图将武学重新锚定在“修心悟道”的框架内,对抗可能出现的纯粹力量崇拜。
· 武当——道法自然,阴阳为基: 张三丰的太极理念与天幕“刚柔并济”、“天人交感”高度契合。武当派一方面深化太极理论,研究如何更高效地感知和引导不同环境下的天地之气(如山林木气、水泽灵气);另一方面,开始系统研究将“数理逻辑”与“微观想象”融入内功修炼的可能性(如内视时观想气血如粒子运行),走出一条独特的“科学修真”探索之路。
· 新兴“格物武学”的挑战: 一些中小门派或散修,摒弃传统的内功心法套路,尝试直接以天幕的力学、生理学知识为指导,设计更高效的力量训练、发力技巧和反应训练方法,追求快速形成战斗力。这种 “重术轻道”、强调可量化、可复制的“格物武学”,因其“低门槛”和“速成”特性,吸引了大量底层武者,对传统门派以心法、意境为核心的传承模式构成了冲击。
· 魔道势力的“危险”进化:
· 精神控制与毒术的“科学化”: 日月神教、白驼山等势力,投入巨大资源研究如何将天幕的“群体心理”、“微观药理学”知识用于开发更隐蔽、更强大的精神控制术、迷幻剂和新型混合毒素。
· “掠夺式”天人交感: 有邪派高手尝试通过邪阵、血祭等残忍手段,强行汇聚或掠夺特定区域的天地能量,甚至试图汲取其他武者的生命精元与内力修为来辅助自身“交感”,其过程歹毒,隐患极大,正在催生出前所未有的邪恶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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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思想领域的“新学”勃发与“旧学”反击
失去了天幕的直接“授课”,思想界的交锋进入了战国时代。
· “新学”阵营的分化与壮大:
1. 格物实证派: 主张一切知识需以观察、实验、逻辑推理为基础,推崇张衡、沈括、贾思勰的道路,影响力在工匠、医者、部分务实官员和探索型武者中不断扩大。
2. 经世致用派: 聚焦于将天幕的经济、律法、历史知识用于解决现实社会问题,推崇管仲、范蠡、狄仁杰,在部分开明士大夫和改革派官员中颇有市场。
3. 心性超越派: 强调天幕知识(尤其是武道、宇宙观)最终应服务于个人精神的超脱与文明的升华,推崇张三丰、司马迁、王沂(乡贤)的道路,吸引了众多追求内在修为的文人、隐士和部分高端武者。
· “新学”虽未统一,但其共同点在于对传统经学独尊地位的挑战,以及对理性、实证、实用价值的推崇。
· “旧学”势力的顽固反击与分化:
1. 顽固守旧派: 全面否定天幕学说,斥其为“异端邪说”、“坏人心术”,要求朝廷禁绝其传播,重回“独尊儒术”的老路。他们是新政最大的阻力。
2. 调和折衷派: 试图将天幕知识纳入“中体西用”的框架,承认其“器用之学”的价值,但坚称“纲常伦理”、“圣人之道”的主体地位不可动摇。这部分人数量众多,是旧学阵营中相对开明但也最易妥协的力量。
· 新旧之间的思想战线,贯穿朝堂、书院乃至市井茶馆,斗争日趋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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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隐秘传承的“觉醒”与“入世”
天幕的某些内容,意外地触动了一些古老、隐秘的传承。
· 墨家遗迹的再发现: 墨子“慧光”上榜及其“天志”、“非攻”、“节用”等理念的传播,使得一些隐藏极深的墨家后裔或相关遗迹(如机关城线索)开始被有心人探寻。墨家兼具高超技艺(格物)与严密组织纪律(致知)的传承,可能成为未来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 阴阳家、道家隐脉的活跃: 天幕的“阴阳”、“粒子”、“宇宙”学说,与阴阳家、道家某些深奥传承产生了强烈共鸣。一些隐世不出的高人开始重新审视自家典籍,或将天幕理论视为印证,或将之视为挑战,纷纷以不同方式关注或介入世事,为江湖增添了更多变数。
· 域外知识的反向输入: 通过蒲寿庚等海商渠道,以及可能与西方传教士(如利玛窦等人)的接触,一些来自泰西(欧洲)或天竺(印度)的、与天幕知识体系迥异但又偶有暗合的学术思想(如地圆说的其他论证、某些逻辑学体系、不同的数学符号),开始零星传入,与天幕学说形成了有趣的对比与潜在融合,进一步丰富了思想市场的多样性。
后幕时代的暗潮,在江湖、思想与隐秘传承的层面交织涌动。知识的力量在这里不再直接体现为刀剑或政策,而是化为理念的碰撞、道路的选择与传承的觉醒,以一种更缓慢、却可能更持久的方式,重塑着这个世界的文化与精神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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