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隐去已近一月,其播撒的知识与思想,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最初的惊天波澜虽已平复,但湖面之下,更复杂、更汹涌的暗流,正在各方势力的角力与对“天幕遗产”的争夺中,加速汇聚、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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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南:慕容吴的“格物新政”与内部裂痕
姑苏皇城,慕容复并未因天幕隐去而懈怠,反而加紧了将其理念转化为实际国力的步伐。
· “格物新政”全面推行:
1. 科举改制: 在传统经义之外,增设“明算科”(数学、逻辑)与“格致科”(基础物理、天文地理),选拔通晓新学的人才入仕。
2. 官学革新: 在各州县官学中,强制加入天幕所授的算学、基础格物、律法常识等内容。同时设立“皇家格物院”(区别于天幕学府),集中资源研究火药、冶金、造船、农具改良等实用技术。
3. 经济刺激: 对采用新式纺织机、改良农具的工坊与农户,给予税收减免;鼓励海商探索新航路,寻找“天幕所述之海外作物与矿产”。
· 新旧势力的冲突加剧:
新政触动了依靠旧学晋身的士大夫阶层和传统地方豪强的利益。
“陛下!科举乃为国取士,当以圣贤文章、治国方略为本!岂能容这些奇技淫巧、锱铢算计之学登堂入室?” 朝堂上,老臣痛心疾首。
地方上,有豪强抵制新式农具推广,担心佃户效率提升后影响其地租收入;有守旧文人私下串联,诋毁新学为“亡国之兆”。
慕容复虽以铁腕推行,但“格物新政”在加速吴国发展的同时,也在其内部撕开了第一道明显的裂痕——新兴的技术官僚与商人阶层,同传统的文人官僚与地主阶层之间的矛盾日益公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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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北地:北元的“汉法”实验与族群张力
大都方面,脱欢与伯颜对天幕知识的应用更为务实和谨慎,聚焦于巩固统治。
· “汉法司”的设立: 在伯颜主持下,北元正式成立“汉法司”,职责并非全盘汉化,而是 “采汉法之可用者,以固根本” 。重点整理适用于汉地基层治理的律法条文、税赋制度,并尝试引入天幕所述的更精确的历法与农业知识,以稳定汉地生产,保证税源。
· 技术人才的“圈养”: 北元将俘获或招揽的汉人工匠、通晓新学的儒生,集中安置于几个重点军工作坊和官营农场,给予相对优厚的待遇,但严格限制其自由,旨在将其技术能力剥离于汉人社会整体,专为元廷服务,防止技术扩散增强汉人反抗潜力。
· 族群政策的微妙调整: 天幕“文明融合”的警示,让北元高层意识到一味高压不可持久。他们开始尝试有限度地提拔少数“忠诚可靠”的汉人官员进入中低层管理机构,并允许蒙古贵族与汉人世侯进行更深入的经济合作(如联合经营矿场、牧场),试图构建利益共同体。然而,根深蒂固的族群等级与猜忌,使得这种“融合”举步维艰,反而可能因利益分配不均引发新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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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荆襄:襄阳的“知识堡垒”与生存博弈
身处夹缝的襄阳,对天幕知识的吸收呈现出独特的生存智慧。
· “格物苑”的转型与深化: 在黄蓉主持下,格物苑不再仅仅是研究机构,更成了 “军民用技术转化中心” 。集中力量于几项关键生存技术:基于杠杆滑轮原理的城防器械改进、基于光学原理的了望镜研制、基于新农学知识的城内有限土地精耕细作、以及外伤治疗与瘟疫防治的医药研究。
· “汉水学堂”的悄然兴起: 利用相对安全的水道,襄阳与周边心存宋室的州县、乃至一些仰慕郭靖黄蓉的江湖势力,建立了秘密的知识交流网络。“汉水学堂”并非实体,而是一套通过商船传递加密书册、交流技术心得和各方情报的隐秘体系。襄阳,正试图将自己打造为一个乱世中的“知识灯塔”和“抵抗枢纽”。
· 与吴国复杂的关系: 襄阳既依赖吴国的物资通道(尤其盐铁),又警惕其吞并野心。在天幕知识应用上,与吴国既有合作(如某些民用技术交流),更有竞争和保密(如核心城防与医药技术)。郭靖坚守的“保境安民”独立路线,因知识的注入而有了更坚实的技术基础,也面临着更复杂的博弈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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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海上:周泰的“远望”与蒲寿庚的“新棋盘”
天幕带来的航海与天文知识,正迅速改变海洋格局。
· 吴国水师的“探索舰队”: 周泰得到慕容复全力支持,组建了一支由改良帆船(应用新流体力学知识)、装备初步星象导航仪(简陋的牵星板、改良罗盘)的“探索舰队”。其任务不仅是巡逻,更是 “向南,寻找新的岛屿、航路与资源” ,试图为吴国开辟新的财富与战略空间,减轻对北方战线的依赖。
· 蒲氏商团的“知识套利”: 蒲寿庚则利用其横跨多方的信息网络,成为了天幕知识在海外传播与应用的关键节点。他将中原的新技术(如改良瓷器、纺织术)带往南洋、天竺乃至更远,换取巨额利润和稀有物资;同时,也将海外的新物种(如耐旱作物)、新技术(如某些独特的造船工艺)和情报带回,贩卖给各方势力。他不再仅仅是商人,更成了一个利用知识差进行全球套利的“信息与科技捕客”,其影响力与危险性同步增长。
后幕时代的序幕刚刚拉开,各方势力已依据各自的理解与需求,对天幕遗产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与运用。知识的武器,正在重塑权力的版图,而更剧烈的碰撞,显然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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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