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狂暴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将灵魂和肉体都碾成齑粉。凤清音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被投入惊涛骇浪的扁舟,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空间乱流的疯狂蹂躏。
混沌真元自发地运转到极致,在体表形成一层灰色的护罩,艰难地抵抗着空间的切割与挤压。但在这天地伟力面前,筑基期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护罩明灭不定,身体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清音!坚持住!”赤炎在灵兽袋中焦急地传递着意念,但他同样被空间之力压制,无法现身。
就在凤清音感觉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吞噬的刹那,识海深处,那沉寂的九天玄凤璧再次微微一震,散发出一股柔和却坚韧的九彩光晕,如同最温暖的襁褓,将她即将溃散的神魂牢牢护住。
同时,她怀中那幅与石碑共鸣后变得滚烫的残图兽皮,也散发出微弱的空间波动,仿佛在混乱的乱流中,指引着一个模糊的方向。
“跟着残图的指引。”凤清音凭借玄凤璧护持下的最后一丝清明,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混沌真元,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朝着那模糊感应到的方向“游”去。
不知在黑暗中漂泊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中如此醒目,带着一种稳定、古老的气息。
残图的感应也骤然变得清晰,直指那点微光!
凤清音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微光冲去!
“噗——!”
仿佛穿透了一层坚韧的膜,周身那恐怖的空间撕扯力骤然消失。她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袭来,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清音!清音你怎么样?”赤炎的声音带着哭腔。
凤清音强撑着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她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体内几乎干涸的混沌真元和遍布全身的伤势,心中却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还活着!
她艰难地抬起头,打量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荒芜的宫殿废墟。头顶并非天空,而是一片混沌扭曲、偶尔有流光闪过的灰蒙蒙“穹顶”,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气泡内部。四周是断裂的巨大石柱、倾颓的宫墙,以及无数破碎的、铭刻着古老玄奥纹路的器物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亘古、苍凉、死寂的气息,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反而充斥着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未知能量。
“这里是……哪里?”赤炎也从灵兽袋中钻出,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他感受到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压抑感。
凤清音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块半埋在瓦砾中的巨大石碑吸引住了。那石碑的材质,与她在空间漩涡外看到的那块残碑一模一样!上面刻着两个更加清晰、却依旧古老的篆文——
归墟!
“归墟。”凤清音低声念出这两个字,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在华夏的神话传说中,归墟是众水汇聚之处,是无底之谷,是世界的尽头与归宿!难道这里,就是所谓的归墟之地?
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石碑前,伸手触摸那冰冷的碑身。刹那间,一股庞大、混乱、却又带着某种规律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般涌入她的脑海!
这不是传承,更像是一段残缺的“历史”记录!
她“看”到了无尽的星空,看到了辉煌鼎盛、翱翔于九天之上的混沌凤族,看到了那枚执掌混沌、衍化诸天的九天玄凤璧,然后,是毁天灭地的战争,是秩序的崩塌,是凤族的悲鸣与坠落,最后,所有的混乱、毁灭、终结的气息,都汇聚向了这一个点——归墟!
这里,是上古战场的一角碎片?是某个失落世界的坟墓?还是……所有终结的最终归宿?
信息洪流戛然而止,凤清音脸色苍白地后退几步,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九天玄凤璧,混沌凤族,归墟,这些线索似乎串联起了一条模糊的线。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兽皮残图,发现上面的线条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指向这座废墟的更深处。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凤清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此地灵气稀薄,充斥着混乱的归墟能量,绝非久留之地。她需要尽快疗伤,并找到出路。
她取出丹药服下,又让赤炎护法,开始艰难地运转《混沌凤鸣诀》,尝试吸收此地那混乱的归墟能量。
然而,过程极其艰难。归墟能量狂暴而混乱,充满了毁灭特性,与温和的天地灵气截然不同。混沌真元虽然包容,但以她如今重伤虚弱的状态,炼化起来事倍功半,甚至几次引动内伤,喷出鲜血。
“不行,这样太慢了。”凤清音蹙眉。在此地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就在这时,她识海中的九天玄凤璧再次产生了异动。它似乎对周围的归墟能量产生了某种“兴趣”,微微震颤着,散发出一股微弱的吸力。
凤清音心中一动,尝试着引导一丝归墟能量靠近玄凤璧。
那丝混乱的能量在接触到玄凤璧散发的九彩光晕时,竟如同遇到了君王般,变得温顺起来,其中的毁灭特性被迅速剥离、净化,转而化作一种精纯无比、带着一丝混沌本源的奇异能量,反哺回她的丹田和神魂!
速度比她自行炼化快了何止十倍!而且效果更好!
凤清音又惊又喜!九天玄凤璧竟然还有净化归墟能量的作用!
她不再犹豫,立刻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更多的归墟能量,通过玄凤璧进行过滤、转化。
随着精纯的混沌本源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她干涸的丹田如同久旱逢甘霖,混沌真元开始迅速恢复,身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她那刚刚稳固的筑基初期修为,都在缓缓提升,向着中期迈进!
这归墟之地,对别人而言是绝地,对她而言,竟成了修炼圣地!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凤清音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更加深邃,周身气息不仅完全恢复,更比之前强盛了一大截,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巅峰!
伤势尽复,因祸得福!
“清音,你好了?”赤炎惊喜地围着她转圈。
“嗯。”凤清音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目光再次投向废墟深处,“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归墟之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沿着残图指引的方向,带着赤炎,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中前行。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各种奇形怪状的巨大骨骼埋藏在瓦砾中,有些甚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显然生前是了不得的存在。偶尔还能捡到一些早已失去灵光的法器碎片,材质非凡,却已彻底腐朽。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坟墓。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断裂兵刃堆积而成的小山后,他们来到了废墟的最中心。
那里,并非预想中的宫殿核心,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汽化。坑洞上方,悬浮着一团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混乱法则和毁灭能量构成的混沌气流!
那混沌气流的核心,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九彩光芒在闪烁,与凤清音识海中的玄凤璧遥相呼应!
残图的指引,到此为止,直指那团混沌气流!
“那是玄凤璧的碎片?还是其他部分?”凤清音心中震撼。她能感觉到,那团混沌气流中蕴含的能量,远超她之前吸收的那些,精纯而庞大,但也更加狂暴。
就在她凝视那团混沌气流,思索着如何靠近时,异变再生!
“嗡——!”
她识海中的九天玄凤璧,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意念!一道凝练的九彩神光,自主地从她眉心射出,如同跨越了空间,直接连接到了那团混沌气流核心的九彩光点上!
“轰隆!!!”
整个归墟废墟都仿佛震动了一下!那团庞大的混沌气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九彩神光构成的桥梁,疯狂地涌向凤清音!
不,是涌向她识海中的九天玄凤璧!
磅礴到无法形容的混沌本源能量,如同决堤的江河,冲入玄凤璧!玄凤璧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其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古老、完整、威严!
而凤清音作为玄凤璧的宿主,也受到了巨大的好处。海量的、经过玄凤璧初步净化的精纯能量涌入她的四肢百骸,疯狂地提升着她的修为!
筑基初期巅峰的壁垒,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捅破!
筑基中期!
修为还在疯狂上涨!筑基中期巅峰,直至触摸到了筑基后期的门槛,才缓缓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玄奥的传承信息,从修复了一部分的九天玄凤璧中,涌入她的脑海——
《混沌衍天经(上部)》!以及一门配套的神通——《九天神凰翼》!
凤清音紧闭双眼,全力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与能量。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仿佛有混沌开辟、星辰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她的气息彻底稳固在了筑基中期巅峰,距离后期只有一步之遥!更重要的是,她得到了更完整的混沌传承和一门强大的飞行遁术神通!
她心念一动,背后一对由混沌真元凝聚、边缘流转着九彩光晕的虚幻光翼缓缓展开——九天神凰翼!虽然只是初成,但她能感觉到,一旦施展,速度将远超从前的星移步!
“因祸得福,真是天大的机缘!”饶是凤清音心志坚定,此刻也难免心潮澎湃。这归墟之地,简直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宝地!
然而,她也清楚,此地的能量并非无穷无尽。那团巨大的混沌气流在灌注了玄凤璧和她之后,已然缩小了大半,变得稀薄起来。
她必须尽快找到离开的方法。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残图的指引到此为止,但玄凤璧修复一部分后,对空间的感知更加敏锐。她隐隐感觉到,那坑洞的深处,似乎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弱,但却相对稳定的空间坐标波动。
那里,或许是离开归墟的出口!
“赤炎,我们走!”
凤清音展开新生的九天神凰翼,带着赤炎,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坑洞,俯冲而下!
新的冒险,即将开始。而重新回归流云域的她,必将以更强大的姿态,掀起更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