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角秘境,养心殿内,药香与灵气氤氲不散。左慈仙长依旧静静躺卧在白玉云床之上,面色虽不复之前的死灰,却依旧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周仓每日以自身精纯的玄阴煞珠本源,小心翼翼地为其中和幽冥鬼气,五日下来,虽将鬼气压制了近四成,稳住了其生机,但那缠绕心脉与神魂的核心鬼气,却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根除。没有“万年石乳”或同等级别的圣物,左慈的伤势,终究是悬于一发。
静室之外,周仓负手而立,望着秘境水镜术中映出的乌角山外围景象。黑袍殿主与百损道人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并未离去,反而布下了更严密的封锁,隐隐将乌角山围成了铁桶一般。显然,他们断定周仓与左慈藏身于此,守株待兔。
“将军,秘境存粮虽足,然灵药消耗甚巨,尤其是压制师尊伤势的‘九转还魂丹’,已所剩无几。长此以往,绝非良策。”凌云子面带忧色,站在周仓身侧。经过数日调养,他肩头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但眉宇间的愁容却未散去。
周仓目光深邃,缓缓道:“守,是坐以待毙。曹丕邪阵不等人,贞儿在邺城多困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左慈仙长伤势,亦拖不得。”他转身,看向凌云子,“道长,关于那‘巫咸国遗迹’与‘月华灵液’,手札中可还有更详细的记载?”
凌云子连忙取出一枚古朴玉简,正是那名弟子发现的左慈手札拓印副本,双手奉上:“将军请看。手札中提及,巫咸国乃上古巫道传承之国,位于南疆十万大山深处,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其遗迹入口,似在‘黑水沼’与‘毒龙岭’交界的一处古老祭坛之下。手札还警告,遗迹中有古巫禁制残留,毒虫瘴气弥漫,更有守护遗迹的巫傀与诡异诅咒,凶险异常。仙长当年炼神境修为,亦不敢深入核心。”
周仓接过玉简,灵识沉入,仔细阅读。玉简中信息零碎,却勾勒出一幅蛮荒、神秘而危险的图景。南疆,十万大山,那是比荆山更加险恶的化外之地,蛮族部落林立,妖物横行,毒瘴遍地,中原人视之为绝地。巫咸国遗迹,更是绝地中的绝地。
“月华灵液……”周仓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虽非万年石乳,但既是至阴圣品,或可一试!总好过在此枯等!”
“将军意欲亲往南疆?”凌云子一惊,“此去路途遥远,凶吉难料!且外界黑袍、百损二贼虎视眈眈,如何脱身?”
“脱身之法,并非没有。”周仓目光扫过水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黑袍、百损以为我等困守秘境,不敢外出。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走到秘境中央的灵泉旁,沉吟片刻,道:“道长,这秘境之中,可有……幻阵或隐匿气息的宝物?”
凌云子闻言,若有所思:“有!师尊曾炼制过一套‘小诸天幻形阵’阵旗,可扭曲光影,隐匿气息,便是炼神境修士,不仔细探查也难以识破。只是……此阵范围有限,且需大量灵石驱动,难以持久。”
“无需持久,只需瞒天过海,争取数日时间即可!”周仓眼中精光一闪,“我有一计,或可金蝉脱壳!”
半日后,乌角山外围,一处隐蔽的山谷。黑袍殿主与百损道人正盘膝坐在一块巨岩上,周身死气缭绕,显然在修炼某种邪功。
“哼!周仓小贼与左慈老鬼,躲在这乌龟壳里,以为就能高枕无忧?”百损道人睁开阴鸷的双眼,冷笑道,“待老祖‘万魂幡’祭炼完成,便是这秘境禁制,也挡不住万鬼噬灵!”
“不可大意。”黑袍殿主声音沙哑,“左慈阵法造诣不凡,这秘境恐有后手。我等需耐心等待,耗尽其资源,待其自乱阵脚。”
就在这时,一名“影”组织杀手疾驰而来,单膝跪地:“启禀殿主、老祖!乌角山东南三十里处,发现微弱空间波动与煞气残留!疑似有人强行撕裂空间遁走!”
“什么?!”黑袍殿主与百损道人霍然起身!
“东南方向?那是……前往南疆的路!”百损道人眼中绿光爆射,“难道周仓小贼,想逃往南疆?”
“追!”黑袍殿主当机立断,“绝不能让他逃脱!通知各方眼线,严密监控通往南疆的所有要道!另派一队精锐,随本座亲自追击!”
“嘿嘿,老祖我也去活动活动筋骨!南疆那地方,老祖我熟!”百损道人怪笑一声。
片刻之后,数十道黑影与一道惨绿色遁光冲天而起,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乌角秘境,养心殿水镜前。
凌云子看着镜中远去的遁光,长长舒了口气:“将军神机妙算!黑袍、百损果然中计,被那具灌注了煞气的傀儡与模拟空间波动的符箓引走了!”
周仓微微一笑,此刻的他,气息晦涩,容貌普通,穿着一身乌角山普通弟子的道袍,正是借助“小诸天幻形阵”改变了形貌气息。而他的本体,早已在阵法掩护下,悄然离开了秘境。
“调虎离山,险中求胜。”周仓沉声道,“道长,秘境与仙长,就拜托你了。我会留下通讯玉符,若有急事,可凭此符联系。”
“将军放心!统必誓死守护秘境,等待将军携圣药归来!”凌云子郑重拱手,“只是……南疆凶险,将军孤身一人……”
“无妨。”周仓摆手,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南疆虽险,却也未必是绝地。况且,我也并非全无准备。”他拍了拍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皮囊,那是左慈秘境中所得的一件储物法宝,内里空间不小,存放着这些时日准备的丹药、符箓、以及一些南疆相关的典籍与地图。
“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周仓不再多言,对凌云子与两名弟子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融入秘境阴影之中,借助阵法掩护,从一条隐秘的出口,悄然离开了乌角山。
半日后,荆山南麓,一条荒芜的古道上。
周仓恢复了本来容貌,却换上了一身商旅打扮的粗布衣衫,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显得风尘仆仆。他骑着一匹普通的驽马,不疾不徐地向南而行。此刻,他不再是威震荆北的镇北将军,而是一个前往南疆收购药材的普通行商。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高调前往南疆,必会引起各方势力注意,尤其是曹丕的眼线。唯有隐匿行踪,低调行事,方有一线机会。
一路南下,气候逐渐变得湿热,植被愈发茂密,人烟也越来越稀少。官道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崎岖难行的山道与遍布沼泽的荒野。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腐殖质气息与若有若无的瘴气。偶尔能见到一些皮肤黝黑、衣着古怪、身上纹着诡异图案的南疆蛮人,他们看向周仓这个中原人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排斥。
周仓对此视若无睹,只是默默赶路,同时全力运转【混沌煞龙诀】,吸收着空气中远比中原稀薄却带着一股蛮荒气息的灵气,并小心避开那些色彩斑斓、明显含有剧毒的瘴气。玄阴煞珠对阴邪之气感应敏锐,倒让他避开了不少潜在的危险。
十日后,周仓已深入南疆腹地。眼前景象愈发蛮荒,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般缠绕,毒虫猛兽时有出没。根据左慈手札与购买的地图比对,他判断,自己已接近“黑水沼”与“毒龙岭”的交界地带。巫咸国遗迹的入口,应该就在这片区域。
然而,就在他准备寻找那处古老祭坛时,前方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与凄厉的惨叫声!
周仓眉头一皱,灵识悄然蔓延过去。只见林间一片空地上,数十名身着南疆某个部落服饰的蛮人武士,正围攻一支中原人打扮的商队!商队护卫死伤惨重,仅剩几人围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苦苦支撑。而那些蛮人武士,出手狠辣,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更让周仓注意的是,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隐隐带着一丝……与幽冥鬼气相似的阴邪之感!
“不是普通的劫掠……”周仓眼中寒光一闪,勒住了马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