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内,一片死寂,唯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与石壁符文流转的微弱嗡鸣。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疲惫交织在一起,让周仓、凌云子四人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师……师叔,我们……安全了?”年轻的女弟子挣扎着坐起,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声音带着颤抖。
“安全了……这里是乌角秘境,师尊以无上法力开辟的洞天福地,外人绝难闯入。”凌云子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疲惫,他肩头被阴雷击中的地方依旧焦黑一片,气息萎靡。他看向周仓,眼中充满感激与后怕,“周将军,方才若非你拼死抵挡黑袍殿主,我等恐已遭毒手!”
周仓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长客气,若非道长及时开启秘境传送,周某此刻已是阶下之囚。”他内视己身,情况依旧糟糕透顶。强行催谷的后遗症与蚀魂咒的阴毒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神魂。当务之急,是立刻疗伤,逼出诅咒!
“左慈仙长……现在何处?伤势如何?”周仓强打精神,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凌云子神色一黯,指向石室深处那条幽深的通道:“师尊就在秘境核心的‘养心殿’内闭关。只是……伤势极重,幽冥鬼气已侵入心脉,全靠秘境灵脉与‘九转还魂丹’吊住一口气。仙长昏迷前曾言,除非寻得‘万年石乳’或‘凤凰真血’这等天地奇珍,否则……恐难回天。”
周仓的心沉了下去。万年石乳、凤凰真血,皆是传说中的神物,可遇不可求。难道左慈仙长真的……
不!绝不可能!
周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挣扎着站起,对凌云子道:“道长,请带我去见仙长!或许……周某体内的玄阴煞珠本源,能对仙长的伤势有所帮助!”
凌云子闻言,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对!对!师尊曾言,将军身怀至阴至煞的异宝,或可中和部分幽冥鬼气!快随我来!”
两人顾不得自身伤势,在两名弟子的搀扶下,沿着通道向秘境深处走去。
通道蜿蜒向下,两侧石壁逐渐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精纯的天地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呼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这里不愧是左慈经营多年的洞府,确是疗伤圣地。
片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窟。洞窟中央,有一口氤氲着乳白色灵气的泉眼,泉眼旁,建有一座古朴的玉石宫殿,匾额上书“养心殿”三个古朴大字。殿门紧闭,隐隐有强大的禁制波动。
凌云子走到殿前,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清光打入殿门。殿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股浓郁的药香与淡淡的死气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陈设简单,唯有中央一座白玉云床。云床之上,左慈仙长静静躺卧,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如游丝,周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黑色死气之中,正是那侵蚀心脉的幽冥鬼气!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荡然无存,令人心酸。
“师尊!”凌云子与两名弟子见状,悲呼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周仓亦是心中一痛,快步上前。他灵识探出,仔细感知左慈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那幽冥鬼气不仅侵蚀了心脉,更缠绕在神魂之上,不断消磨其生机。若非左慈修为通天,又有秘境灵脉滋养,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让我试试。”周仓沉声道。他盘膝坐在云床前,屏息凝神,全力运转【混沌煞龙诀】,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精纯的玄阴煞珠本源之力,化作一道灰黑色的细流,缓缓渡入左慈体内。
这无异于一场豪赌!玄阴煞气亦是至阴至寒之物,与幽冥鬼气属性相近,一个控制不好,非但不能中和,反而可能雪上加霜,加速左慈的死亡!
灰黑色气流一入体,左慈身体微微一颤,周身的幽冥鬼气仿佛受到刺激,骤然活跃起来,疯狂扑向那丝煞气!两股同源而异质的阴寒力量在左慈经脉中激烈冲突、绞杀!
“噗!”左慈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脸色瞬间又灰败了几分!
“师尊!”凌云子大惊失色。
“别动!”周仓低喝,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全力操控着那丝本源煞气。他不敢贪多,引导煞气如同灵蛇般,在幽冥鬼气最浓郁的心脉处游走,并不硬拼,而是不断分化、蚕食、同化着较弱的鬼气分支。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凶险的过程,对心神的消耗巨大。周仓本就重伤在身,此刻更是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但他眼神锐利如鹰,死死掌控着煞气的每一分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寂静无声,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与能量细微的碰撞声。半个时辰后,周仓猛地收手,身体一晃,几乎栽倒,被凌云子一把扶住。
“将军!”
“无妨……”周仓虚弱地摆摆手,看向云床。
只见左慈周身的幽冥鬼气,似乎淡薄了一丝丝,虽然微不可查,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死气,确实减弱了少许!更重要的是,左慈原本微不可察的呼吸,似乎……有力了一分!
“有……有效!”凌云子感知到师尊气息的变化,激动得声音发颤,“师尊的生机……稳住了!”
周仓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巨石稍落。虽然无法根治,但至少暂时保住了左慈的性命,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仙长伤势太重,非一日之功。需每日以煞气本源缓缓中和,配合秘境灵气温养,或可延缓恶化。”周仓喘息道,“但根除幽冥鬼气,仍需‘万年石乳’之类的圣物。”
“将军大恩!凌云子代师尊,叩谢将军!”凌云子就要下拜,被周仓拦住。
“仙长于我有恩,此乃分内之事。”周仓摇头,“当务之急,是你我需尽快恢复伤势。道长,此地可有关乎密室?周某需闭关疗伤,逼出体内蚀魂咒!”
“有!养心殿侧殿便有静室,灵气最为充裕!将军请随我来!”凌云子连忙引路。
将周仓安置在一间布满聚灵阵法的静室后,凌云子留下一些疗伤丹药,便退出去照顾左慈与两名弟子。
静室之内,周仓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感受着周身汹涌澎湃的精纯灵气,精神一振。此地灵气之浓郁,远超外界十倍!正是疗伤圣地!
他不再犹豫,取出凌云子赠与的丹药服下,又拿出自己珍藏的几株灵草嚼碎吞服。随即,全力运转【混沌煞龙诀】!
“轰——!”
海量的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混沌龙煞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复、凝练!丹田内,玄阴煞珠感受到秘境中精纯的阴煞地脉之气,欢快地旋转起来,丝丝本源煞气溢出,修复着受损的珠体。
与此同时,周集中全部心神,内视识海。那里,一团如同跗骨之蛆的漆黑咒力,正不断散发着阴寒死气,侵蚀着他的神魂。正是百损道人的“蚀魂咒”!
“给我……滚出去!”周仓心中怒吼,磅礴的龙煞真元在【煞龙炼神篇】的引导下,化作一道道灰黑色的炼神之火,狠狠灼烧向那团咒力!
“嗤嗤嗤——!”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识海中响起剧烈的嗤响!蚀魂咒力疯狂挣扎,散发出怨毒的精神冲击,试图扰乱周仓的心神!
“哼!”周仓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眼神冰冷如铁,意志坚不可摧!他谨守灵台清明,催动更多真元,炼神之火愈发炽烈!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流逝。一日,两日……静室之内,周仓周身灰黑色光焰升腾,气息时而狂暴,时而晦涩。他体内的伤势在灵气温养下飞速好转,而识海中的蚀魂咒力,在炼神之火的持续灼烧下,终于开始一点点消散、净化。
【生命值:1800\/2600(重伤恢复中!)】
【混沌龙煞真元:45%(持续恢复!)】
【玄阴煞珠契合度:73%(本源修复!)】
【蚀魂咒侵蚀度:35%!(持续净化中!)】
第五日,静室之门悄然开启。周仓缓步走出,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气息沉凝,周身那股令人不适的死气已荡然无存!蚀魂咒,已被他凭借强大的意志与秘境灵气,彻底逼出、炼化!
“恭喜将军伤势尽复!”守在外面的凌云子感受到周仓身上那股磅礴的生机与更加深邃的气息,又惊又喜。
周仓微微颔首,目光望向养心殿方向:“仙长情况如何?”
“托将军之福,师尊伤势已暂时稳定,幽冥鬼气被压制了三成有余!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凌云子感激道。
周仓点头,心中稍安。他走到秘境边缘,透过水镜术看向外界。黑袍殿主与百损道人显然并未放弃,仍在乌角山外围徘徊,布下重重封锁。
“必须尽快找到‘万年石乳’或‘凤凰真血’!”周仓沉声道,“道长,可知这两样神物,世间何处可寻?”
凌云子沉吟片刻,道:“万年石乳,据古籍记载,或存在于极阴之地或龙脉汇聚之所。至于凤凰真血……乃是传说之物,世间是否还有凤凰存世,尚未可知。”
周仓眉头紧锁。这两样东西,果然难寻。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整理左慈藏书阁的弟子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卷古老的玉简:“师叔!周将军!我在整理师尊手札时,发现一则秘闻!”
“哦?快讲!”周仓与凌云子精神一振。
那弟子展开玉简,念道:“手札有云:昔年游历南疆,于‘巫咸国’遗迹深处,曾感应到一丝‘太阴真粹’气息,疑似‘万年石乳’伴生之物‘月华灵液’所留。然遗迹有古巫禁制守护,凶险异常,未能深入。”
“巫咸国遗迹?月华灵液?”周仓眼中精光爆射!月华灵液虽不及万年石乳,但亦是至阴圣品,或可替代!
“南疆……巫咸国……”周仓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然之色。
看来,这南疆之行,势在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