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落马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江南省掀起了看不见的巨浪。省委大楼里,脚步声都比往日轻了几分,每个人经过秦墨办公室时,眼神都带着复杂的审视。
案件通报发出的第七天,秦墨被请到沈一鸣书记的办公室。夕阳透过落地窗,为红木地板镀上一层金色。沈一鸣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与秦墨并肩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如织的车流。
“老秦,这次你立了大功。”沈一鸣的声音平静,“但也要做好准备,接下来的局面会更复杂。”
秦墨沉默点头。他明白沈一鸣的未尽之言——拔起吴老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抖落的泥土不会少。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月,江南省官场经历了悄无声息的重塑。三名厅级干部“因病请假”,五名处级干部“主动辞职”,还有十几个关键岗位进行了调整。而秦墨,在吴老案结案后的第一次省委常委会上,被任命为省委副书记,分管党建和组织工作。
这是个明升暗降的信号。谁都明白,在江南省这个经济大省,分管经济的副省长才是实权派。
“他们这是要夺你的权啊!”深夜,赵东升在秦墨家里急得直拍桌子,“党建?组织?这分明是要把你架空!”
秦墨慢条斯理地泡着茶:“党建和组织工作才是根本。干部队伍管不好,经济发展得再快也是沙滩起高楼。”
他说的平静,但心里清楚这场较量的本质——对方是要把他调离经济工作的主战场,让他远离“东海之星”这样的核心项目。
新岗位的第一个挑战来得很快。全省优秀年轻干部培训班开班在即,在确定学员名单时,秦墨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阮文雄的远房侄子阮明,某县级市副市长,赫然在列。
“这个阮明,三年换了四个岗位,每次提拔都破格。”组织部的同志面露难色,“但他的推荐人是……王副省长。”
王副省长,就是当初在常委会上建议秦墨分管党建的那位。
秦墨仔细翻阅阮明的档案,发现此人在每个岗位上都“恰好”主持过一些重大项目的审批,而这些项目后来都出现了各种问题。更巧的是,阮明工作过的地方,都曾出现过阮文雄旗下公司的业务。
“这个培训班,我去上第一课。”秦墨合上档案。
开班仪式上,秦墨看着台下八十张年轻的面孔,目光在阮明脸上停留了一瞬。阮明镇定自若,甚至还对秦墨微笑致意。
“今天,我们讲讲‘系好人生第一粒扣子’。”秦墨的开场白很平淡,但接下来的话让全场寂静,“有些扣子,系错了可以重来。但有些扣子,系错了就会一步错、步步错。”
他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优秀基层干部的故事,另一个是年轻干部堕落的故事。他没有点名,但每个细节都让阮明如坐针毡。
课后,阮明主动来到秦墨办公室:“秦书记,您的课让我深受教育。我有些工作困惑,想向您请教。”
很标准的投石问路。秦墨笑笑:“有问题找组织,这是对的。不过我更建议你多向基层群众请教,他们的眼睛最亮。”
阮明讪讪退下。秦墨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三天后,一份关于秦墨“任人唯亲、打压异己”的举报信出现在省纪委。与此同时,网上开始流传秦墨儿子“凭借父亲关系上北大”的谣言。
“他们开始攻击你的软肋了。”赵东升气得脸色发青。
秦墨却笑了:“这说明他们着急了。”
他做了三件事:第一,主动向省委申请对举报信内容进行核查;第二,让儿子在社交平台晒出北大录取通知书和高考成绩单;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他启动了对全省年轻干部的大调研。
调研的第一站,就是阮明工作过的那个县级市。
在村里的座谈会上,一个老村支书拉着秦墨的手说:“秦书记,阮市长是个能人,来了半年就给咱村拉来了大项目。可项目落地后,咱村的集体土地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开发商的,现在村民连补偿款都没拿全。”
调研持续了一个月。秦墨走了七个市州,形成了厚厚的调研报告。报告里没有点名阮明,但用详实的数据揭示了年轻干部培养中存在的问题:重使用轻培养、重显绩轻潜绩、重提拔轻监督。
报告在省委常委会上引起了震动。沈一鸣书记当场拍板:在全省开展年轻干部培养专项整治,对破格提拔的干部进行“回头看”。
阮明第一个被“回头看”,很快就被发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在阮明被带走调查的当天,王副省长提交了病退申请。
风波过后,秦墨在办公室接待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吴老案的主审检察官。
“秦书记,吴老想见你一面。”检察官说,“他说有重要事情,只能当面告诉你。”
秦墨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在省看守所的会见室里,吴老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秦墨,你赢了。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他压低声音,“阮文雄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动你的根本了。”
“我的根本?”
“你的‘东海之星’。”吴老露出诡异的笑容,“下一个倒下的,会是你最意想不到的人。”
回到办公室,秦墨站在全省地图前,目光落在“东海之星”的位置上。这时,电话响起,是“东海之星”项目总工程师急切的声音:
“秦书记,出事了!我们的核心数据可能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