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拿起电话打给归田,想请他帮忙协调——自己想回热河探望父母。他本以为自己如今已是华北治安军的旅长,这事该能畅通无阻,没成想电话那头的归田却叹了口气:“牛桑,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满洲国边境管控得很严,我已经托朋友帮你申请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对了,你不是认识平水君吗?他隶属于关东军,你最好跟他通个信,或许能快些。”
挂了电话,牛虎立刻给平水发去电报。好在平水如今已调任承德宪兵分队分队长,接到电报后,当即回电答应尽快协调。
果然,半个月后有了消息——让牛虎上报随行人员及具体身份信息。牛虎赶紧报了上去,称要带六个警卫和夫人关平,一行共八人。又过了几天,他终于接到了探亲邀请函,只是假期只有十五天。
牛虎立刻着手准备,让关平少带些衣物,可关平为了给公婆留个好印象,特地挑了不少名贵补品。牛虎见状叹气:“关平,用不着带这些,我爹娘就是乡下的普通老人,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些补品,带了他们也用不惯。”
关平却笑着反驳:“正因为没吃过,才更该带些让他们尝尝嘛。”
让牛虎意外的是,到了边境,平水居然亲自在那里等着。边境警察仔细检查完证件后,牛虎快步上前敬了个礼,感激地说:“多谢平水顾问成全!要是没有您,我真没想到能这么快获批。”
平水笑着摆手:“牛桑,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尽快帮你办妥。不过也请你谅解,现在满洲国对探亲管理得极严,你要是想接父母去滦县,更是难上加难。我劝你这次好好探望一番就够了。你放心,我已经让梁冠英一直照看你父母,他们家里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
牛虎连忙再次道谢:“多谢平水顾问费心,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平水笑着摆了摆手:“牛桑,你我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我专门为你准备了一辆卡车,会护送你回牛家峪。要是你想在家多陪父母两天,提前给我来电话,我还能帮你把归队时间延期几天——不过看你样子,部队里想必也很忙吧?”
牛虎点头应道:“多谢平水君关心,确实部队这边事情多,不能多耽搁。我就不留下陪您吃饭了。”
平水知道他归心似箭,当即朝远处招了招手。一辆日军卡车很快驶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牛虎再次道谢,拉着关平上了驾驶室,他的6名警卫则爬上了车顶。因日军规定警卫不能带枪,车上还配了4名日军负责护送。
卡车一路行驶,牛虎的心脏跳得厉害——和父母分别好几年,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家里的样子,“归心似箭”四个字,用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
关平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点不安:“牛虎,公婆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牛虎转头看向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这么漂亮,又懂事,我娘见了肯定巴不得你是她儿媳,放心吧。”
关平听了,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脸上也露出了笑。
可没走多久,卡车就被人拦了下来——令牛虎意外的是,警备大队的大队长梁冠英竟带着人在半路上等着。他连忙跳下车,笑着迎上去:“梁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梁冠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水顾问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要回牛家峪探亲。我怕路上不安全,特地在这儿等你,今天亲自送你回去。你看,我还备了些礼物,给伯父伯母带过去。”
牛虎心里一暖,连忙转身对车上的日军驾驶员和警卫说:“多谢各位送我到这儿,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吧。”
日军本就不想多跑一趟,当即帮着卸下行李,便开车掉头返回。牛虎和关平换乘梁冠英的车,一路往牛家峪去。
车子开到牛家峪外的小桥边,牛虎却发现这里变了模样——桥头不仅设了岗哨,还立起一座小炮楼,几个伪军正守着路障,拦住往来行人。
梁冠英的警卫率先跳下车,朝着岗哨大声喊:“梁大队长来了!赶紧把路障搬开!”
守哨的是孙四狗的手下,他见过梁冠英几面,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人把路障挪开,陪着笑脸凑上前:“原来是梁大队长,您这是……”
“没看见吗?牛旅长回家探亲!”梁冠英没好气地打断他。
孙四狗这才看向车上的牛虎——他好几年没见牛虎了,当年牛虎离家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如今长得又高又壮,早已没了旧时模样。他迟疑着开口:“你……你是牛虎?”
“现在是牛旅长!”梁冠英厉声呵斥。
孙四狗小声嘀咕:“怎么升这么快?之前不还说只是个团长吗?”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堆起笑:“牛旅长好!您快过!不过您到家得稍等会儿,牛大叔领着人去陈家峪干活了,得中午才回来。好在平水太君特意吩咐过,您娘和孩子都在家,您先回屋歇着,一会儿我也过去给您请安。”
牛虎厌恶地瞥了孙四狗一眼,摆了摆手示意赶紧走。梁冠英开车驶过小桥,到了家门口,“嘎吱”一声停稳。
牛虎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下车,车上的警卫连忙把带来的礼品往院子里搬。
院子里,牛王氏正佝偻着身子,提着一捆柴往厨房走。如今日子虽比以前宽裕,她不用再下地干重活,可常年思念儿子,身体差了不少,背也比以前更驼了。
她听见院子里动静大,抬头一看,只见一群人涌进来,最前面的青年正朝着自己快步奔来。她揉了揉眼睛,还没看清,就见那青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哽咽:“娘!儿子牛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