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借着牛虎沉浸悲痛、部队事务暂由他人分担的空隙,悄悄将精力放在了寻找被俘情报官上。她利用政治部主任的身份,以“核查战俘思想动态”为由,多次前往开滦煤矿附属的战俘营,终于在一群采煤战俘中,找到了目标人物——赵雄飞。
赵雄飞虽被日军俘虏,却没暴露真实身份,只被当作普通战俘派去挖煤,日子虽苦,时常受些折磨,却仍硬撑着没垮掉,骨子里的骨气还在。关平趁着巡查的间隙,悄悄对出了组织约定的暗号,赵雄飞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之后几日,关平暗中运作:先以“战俘表现良好,可调往旅部做杂役”为由,将赵雄飞从战俘营调离;又趁着部队换防的混乱,用提前备好的平民衣物替换了他的战俘服,几番周折下来,终于成功将赵雄飞从日军的控制中救了出来。
在滦县城外接应的军统人员,早已提前在约定地点等候,见赵雄飞出来,立刻上前将他护送上车,迅速撤离了这片区域。关平很快收到了组织发来的嘉奖电报,心里抑制不住地高兴,只觉得之前的辛苦都没白费。
而牛虎依旧没从失去妻儿的痛苦里走出来,这天又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关平特意去街上买了几样新鲜水果,提着去了他的住处。卫兵们早就习惯了关平来照顾牛虎,没多阻拦,直接放她进了门。
一进屋,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关平忍不住皱了皱眉。只见牛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只穿了件贴身衬衣,壮硕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她脸颊微微一红,心里暗自默念:“牛虎,你别怪我,这事对你是残忍,可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跟着鬼子混没有前途,我这么做,都是想把你从歪路上拉回来,以后你总会明白我的苦心。”
她走上前,想帮牛虎把外衣脱了盖好被子——屋里暖气烧得足,怕他着凉。可刚伸手解开牛虎的衣扣,没料到他突然一个翻身,结实的手臂猛地抱住了她。牛虎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却含糊地喊着:“小月……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坚实的臂膀箍得她动弹不得,关平的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牛虎醉得神志不清,只当怀里的人是小月,恍惚间还看见她对着自己笑,那触感真实得让他心头发热。他不由得翻身一压,将人牢牢摁在了床上。
关平想挣扎,可牛虎常年带兵练出的力气极大,她根本挣不开。心里默默一叹:“算了,这样也好。”便不再抵抗。
一场混乱过后,酒意渐渐退去,牛虎终于清醒过来。低头看见身下的人竟是关平,他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关平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发颤:“牛虎……我没想到,我的清白会毁在你手里,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牛虎猛地回过神,脸上血色尽失,痛苦地抓着头发:“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你……你把我毙了吧!”
关平抬手擦去眼泪,语气缓和了些:“牛虎,不瞒你说,当年在北平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后来阴差阳错分开了,没想到命运又让咱们碰到一起。这事我不怪你——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就跟你;如果你不愿意,那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对外说。”
说完,她站起身,镇定地拿起散落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动作间竟看不出半分慌乱。
见关平已经弯腰穿鞋子,慌乱的牛虎连忙扑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关平!我娶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粗人,我肯定娶你!”
关平猛地回身,眼里亮着光,追问:“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牛虎重重点头,语气里满是愧疚与坚定:“是真的!现在咱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就算再浑,也不能不对你负责。”
听到这话,关平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反身抱住牛虎的腰,声音软了下来:“牛虎,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北平那时候就喜欢。”
牛虎轻轻回抱她,心里却重重一叹,在心里默念:“小月,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
半个月后,牛虎和关平的婚礼办得格外隆重。关平的父亲从北平赶来,身边还跟着不少军政官员;连在秦皇岛的归田,都特意赶来充当证婚人。牛虎如今是滦县首屈一指的人物,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收到的礼物堆了半间屋。
关平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衬得她愈发明艳,脸上始终挂着笑,心里却暗暗得意——一切都在按计划走。其实关平的父亲起初并不同意这门亲事,直到关平在电话里说两人已有夫妻之实,他才勉强松口。不过毕竟是高官之家,来的时候特意备了丰厚的嫁妆,把场面撑得足足的。
牛虎望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关平,看着满场的宾客,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对小月的愧疚。
归田端着酒杯,笑着对关平的父亲关义之说:“关君,牛虎作战勇敢,是皇军信赖的人才,以后定会继续重用他。您的女儿关平小姐貌美贤淑,他们二人成婚,也算是强强联合,这杯我敬您,咱们干了!”
关义之顺着归田的目光看了眼身边的牛虎,心里其实并不满意这个姑爷——虽说牛虎个子高、体格壮,可在他眼里,终究是个出身底层的穷小子。但既然日军如此认可这桩婚事,他也只能压下不满,笑着举杯:“多谢归田君的祝贺,我也祝他们往后和睦顺遂。”说罢,便与归田一同饮尽杯中酒。
婚礼结束后,关义之没多停留,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随从返回了北平。归田离开前,拍了拍牛虎的肩膀,笑着鼓励:“牛桑,好好享受新婚时光,往后也要好好带兵,我很看好你。”
“多谢归田君专程前来捧场,属下定不负您的期望!”牛虎连忙躬身道谢。
婚后,牛虎得了五天婚假,两人朝夕相处,在外人看来恩爱异常。翠华如今也跟着关平住进了牛家,只是她心里始终藏着一丝疑惑——她从小跟关平一起长大,总觉得小姐现在这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和她以往的性子不太一样。可这话终究没敢说出口,只默默压在了心底。
滦县县城的主街上,一家装潢精致的高级理发店悄然开张。店里的几个师傅自称从上海来,剪发、烫发的手艺格外精湛,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伪军高官的家属、驻滦县日军的女眷,都成了这里的常客,关平也不例外,时常借着做头发的由头光顾。
没人知道,这家理发店的老板,正是军统人员张君。那些看似寻常的剪发闲聊、烫发时的低声交谈,都成了他获取情报的机会;而每次关平来店里,都会借着“挑选发油”“确认发型”的间隙,将独立旅的布防、日军的动向等关键信息悄悄传递给他。一条条有用的情报,就这样通过这家看似普通的理发店,悄无声息地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