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离愁别绪与各种“误会”和“决心”交织,场面一片感人且混乱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气氛。
一名风尘仆仆的驿卒快马加鞭冲入城中,速度之快,卷起一阵尘土。
那驿卒冲出十几丈,突然“咦”了一声,猛地勒住马缰,硬生生调转马头冲了回来。
他目光扫到人群中的白穆,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滚下马来,扑倒在地,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而嘶哑:
“陛下!八百里加急!北境急报!”
白穆正酝酿着最后的离别赠言,被打断得很是不爽,皱眉道:
“何事惊慌?什么急报?”
驿卒喘着粗气,高声禀报:
“北齐皇帝高乐,于大年初一驾崩!
如今北齐朝堂分崩离析,陷入内乱!
北方汉人门阀联合发难,拥立白澶为帝,建都晋阳!
而谢双带领草原十八部,拥立高乐幼子为帝,退守关中长安!
北齐……北齐已经分裂成东齐和西齐了!”
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城门口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白庚眨了眨眼,看看目瞪口呆的父皇,又看看身后长长的车队,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个……爹,我……我还走吗?”
白穆从震惊中回过神,猛地一挥手,刚才那点离愁别绪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声如洪钟:
“走?!走个毛!庚儿,你,还有你们几个!”
他指着白威、慕英等重臣,
“立刻跟朕回宫!北伐大计,必须立刻重新商议!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白庚:“……”
众人:“……”
得,这藩,看来是就不安生了。
何志磊跟家里那一通告别,直把何进听得老泪纵横。
等他终于从家国情长的氛围里挣脱出来,瞥了眼滴漏,才发现大事不妙
——时辰不早了!
他火急火燎地跨上马,一路朝着城门方向狂奔,心里还琢磨着该怎么跟梁王解释这迟到的缘由。
自己事业这才刚起步,可不能让王爷觉得自己是个不守时的人。
结果刚到城门附近,他就傻眼了。
预想中王爷仪仗整装待发的场面没见着,反倒看见梁王妃暮雨柔正指挥着一群家丁,热火朝天往回走!
“这是……王爷体恤下属,专程等我呢?”
何志磊心头一热,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油然而生。
他赶紧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跑歪的衣冠,小步快跑到暮雨柔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属下参见梁王妃!王妃,您这是……?”
暮雨柔正忙得脚不点地,闻声抬头,看到何志磊,这才恍然想起
——哦对,今天还有个由朝廷指派、头铁无比的新任梁王府长史要跟着一起去就藩来着!
只是北齐突变的消息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忙晕了头,把这茬给忘得干干净净。
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和无奈:
“何长史啊,你来得正好。情况有变,北齐那边出了大事,陛下紧急召王爷和诸位大臣回宫商议去了。
所以,暂时就不就藩了。”
何志磊嘴巴微张,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啊?不……不去了?那……陛下可说何时再去?”
暮雨柔摇摇头,指了指皇宫方向:
“不清楚,得看他们商议的结果。说不定……就不用去了呢?”
她看着何志磊那一脸“我壮志未酬”的懵懂样子,又看了看眼前堆积如山的行李,随口问道:
“何长史若是有空,可否帮忙料理一下?这些东西搬出来又搬回去,账目容易乱。”
何志磊一听有活干,立刻精神一振,使命感涌上心头!
虽然搬搬抬抬他这书生身子骨不太行,但说到清点规制、核对账目,那可是他的强项!
“王妃放心!整理规制、核对账目,正是属下分内之事!必不辱命!”
他挺起胸膛,眼神坚定。
于是,原本应该奔赴汴州就藩的何长史,调转马头,跟着搬运队伍,向梁王府赶去。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白庚摇摇晃晃的站着,一脸生无可恋,眼神放空,嘴里喃喃自语:
“我啥时候能就藩啊……我这宏伟的还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闹呢?”
御案后的白穆没空搭理儿子的哀怨,沉声问下方的林简疏:
“北齐那边,还有什么更具体的消息吗?”
白庚有气无力地插嘴:
“我就想问,白澶那家伙怎么还蹦跶呢?
而且还蹦达成皇帝了?
他属跳蚤的吗?专往高处蹦跶!”
林简疏面色古怪,咂了咂嘴,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后落在了户部侍郎柳明身上,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呃……陛下,还有更炸裂的消息。”
他顿了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对着柳明一拱手:
“恭喜柳大人。”
柳明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声音都有点发颤:
“林……林总督,何事……恭喜下官?”
林简疏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宣布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据可靠情报,您家那位小女儿,柳如烟小姐……如今是东齐的皇后了。”
“噗——!”
柳明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一闷,一口老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林简疏,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随即身体直挺挺地就向后倒去。
“柳大人!”
“老柳!”
“卧槽!柳国丈!你怎么了!”
旁边的董允之手忙脚乱地要去扶他,嘴里还喊着那个让柳明心肌梗塞的称呼。
柳明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吼:
“别他么叫我国丈——!”
吼完,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