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宗正司衙门口。
白庚和柳青互相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脸身心俱疲、仿佛被掏空的模样。
在过去整整两个时辰里,白庚对着以金先为首的宗正司“骨干”们,进行了自穿越以来最漫长、最愤怒、最无力的痛批和教育!
从“文明执法”讲到“程序正义”,从“朝廷体面”讲到“个人道德”……
最终,在金先等人“诚恳”低头认错,但眼神里写满了“下次还敢”、并发誓今后一定注意方式方法,尽量不打死人后,这场批斗大会才勉强结束。
柳青有气无力地算着账:
“王爷,今天一天,咱们‘拜访’了十三家,打了十三个高官子弟和官员,抓了十个关进大牢,罚款总计……八万两银子左右。
好家伙……我现在算是知道为啥那么多人落草为寇了,这无本买卖,来钱是真快啊……”
白庚欲哭无泪:
“快别说了……都是我签的字……这故意伤害、滥用职权、非法拘禁……
哪一条不够我下十八层地狱的?这孽债……都得算在我头上啊!”
他内心疯狂咆哮:暮雨柔!我的账本!你可千万撑住啊!别一看这业绩直接把我扬了!
柳青叹气道:
“王爷,您今天没注意看那几位的眼神……他们不敢明着骂您,但我出门的时候,哪个不是恶狠狠地瞪着我,让我‘等着’,让我们柳家‘好看’?”
白庚苦笑:“我现在才发现,咱俩在这宗正司,是不是就是个……盖章签字的摆设?吉祥物?”
柳青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王爷,您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
柳青将魂不守舍的白庚送回梁王府门口,自己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得更加警惕地保护白庚的安全了,这仇恨拉得太满了!
白庚刚拖着沉重的步伐迈进王府大门,早就守在那里的暮雨柔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白庚!白庚!你今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暮雨柔的声音都变调了。
白庚心里一沉!完了!果然!监督员破案了!
看来今天这孽造得太狠,账本爆了!
他哭丧着脸:“我……我也没办法啊,那金先他……”
话没说完,暮雨柔激动地打断他,声音都在颤抖:
“你知道吗?!你的账本!前前后后,一口气消了将近十八页!!”
白庚:“……啊???”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掏了掏耳朵:
“你……你说什么?消了?十八页?!不是增加了十八页?!”
“是消了!消失了!”
暮雨柔激动得脸颊通红,
“前面零零碎碎消了大概十五页,应该是你最近做廉租房、平息民怨等好事抵消了你魂穿前造的一些孽债。
但最关键的是后面!跟你直接关联的两件大事的记载,也淡化了!
其中一件就是关于你和那个叫钟瑞年的,利用盐政发国难财、导致民不聊生的滔天罪孽!”
白庚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盐!国难财!
我当了一天土匪,暴力执法,居然……还销债了?!这什么道理?!
暮雨柔催促道:“你快仔细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白庚晕乎乎地将今天宗正司“土匪式”办案的经过讲了一遍。
暮雨柔听完,眼睛越来越亮,猛地一拍手:
“我明白了!这些人都是督察使查实的确有罪行的!
你担任宗正司主管,惩罚这些祸国殃民的权贵,打得他们不敢再作恶!
这本身就是一件功德!所以账本才会销得这么快!”
白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账本!那本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孽债账本!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口气消掉这么多!
巨大的惊喜和解脱感冲击着他,他一时忘形,竟一把抱起暮雨柔,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
暮雨柔猝不及防被抱起来,惊呼一声,随即也被他的快乐感染,笑着捶打他的肩膀:
“哎呀!快放我下来!瞧把你开心的!”
但她也没真用力挣扎,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
“看来,只要你在这宗正司任上,继续这样‘为民除害’,你的债,消得就会越来越快!”
两人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么亲密自然。
只有远处廊下,端着一盘瓜子的徐可依,看得啧啧摇头,一脸失望地磕着瓜子:
“没意思,真没意思……还以为能撞见萧公子与柳公子抢男人呢……唉,我的冷门cp又bE了……”
而白庚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
宗正司!好地方啊!金先!好下属啊!父皇!好爹啊!
明天!明天继续!抓人!打棍子!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