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金先和他手下那帮如狼似虎的宗正司差役们,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慢悠悠地往衙门口晃荡。
金先一边走一边还在那强调:
“都给我听好了!昨天……咱们是有点过分了哈!
王爷和柳副司都在边上看着呢,脸都吓白了!
咱们以后不能跟之前在督察使衙门那样野路子了!得注意点方式方法!
不然把这两位爷逼急了,撂挑子不干了,咱们以后办事又得缩手缩脚,多不痛快!”
一个差役嘟囔:“头儿,那咋办?那些老爷们可不会乖乖认罪……”
金先眼睛一瞪:“笨啊!王爷昨天不是说了吗?要文明执法!
要给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大族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官场模范!
咱们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当然……”
他搓了搓手指,“该罚的银子,一两也不能少!”
正说着,他们走到了宗正司衙门口。
然后,全体人员,包括金先,都愣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只见衙门口,梁王白庚一身劲装,骑在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
而他身后,跟着一脸生无可恋、仿佛身体被掏空的柳青。
柳青背上,赫然背着一根红色的法棍!
更吓人的是,白庚自己背上,交叉背着那根代表罪重者的黑棍,和代表罪轻者的白棍!
活像个下山巡寨的土匪头子!
白庚看到他们磨磨蹭蹭的样子,眉头一皱,直接将那根白棍抽出来,“嗖”地一声扔到金先怀里,语气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几点了?!啊?!怎么才来!这就是你昨天跟本王吹嘘的宗正司效率?就这?赶紧的!抄家伙!跟本王走!”
说罢,他根本不等金先反应,从怀里掏出那份“死亡名单”,嗷嗷叫着,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
留下金先和一众差役在风中凌乱。
柳青经过金先身边时,最后挣扎了一下,飞快地把背上的红棍塞到金先手里,又把那根白棍抢了回来,语速极快:
“金少司!你拿红的!我拿白的!这个打了人……得罪得轻点!”
说完,也一脸悲壮地打马追了上去。
金先抱着根沉甸甸的法棍,愣了两秒,猛地一跺脚,对着还在发呆的手下吼道:
“都他妈愣着干嘛?!抄家伙!跟上王爷!快!!!”
一群差役这才如梦初醒,嗷嗷叫着,扛着各种“文明执法”的工具,一窝蜂地跟着冲了出去!那场面,比昨天还像土匪赶集!
白庚一马当先,精准地杀到了司空郝仁的府邸!
郝仁昨天听说十三位同僚难友的悲惨遭遇后,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派了家丁在门口盯着。
此刻看到白庚手持黑棍,杀气腾腾地冲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好歹是朝廷八贵之一,岂能受此折辱?!
郝仁猛地推开大门,站在台阶上,试图用官威压人:
“梁王殿下!止步!老夫乃朝廷司空,八贵之一!
就算你不顾及我们江南士族的脸面,总要顾及朝廷的体统和陛下的颜面吧?!
如此闯府,成何体统!”
一炷香后……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郝仁郝大人,此刻正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死死拽着白庚的裤脚,声音带着哭腔:
“别打了!梁王殿下!别打了!我交钱!我认罚!我交钱还不行吗?!”
而白庚还在那跳着脚想踹他,被柳青和金先一左一右死死架着胳膊:
“放开我!让我踹死这个老蛀虫!还敢跟本王提体统!体统就是让你们贪赃枉法的吗?!”
柳青满头大汗地劝:“王爷!王爷息怒啊!《靖律》有规定,八贵不得佩戴镣铐,非谋逆不得入监啊!”
白庚怒吼:“那拿绳子给我捆起来!挂门口示众!”
金先也快抱不住他了,赶紧劝:
“王爷!王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拿到钱就算了!见好就收啊!”
一干宗正司的差役们全都看傻了,面面相觑。
啥情况?昨天不是这位爷苦口婆心教育我们要文明执法吗?
怎么睡了一觉,他自个儿成了暴力执法急先锋了?!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白庚喘着粗气,指着郝仁:
“拿钱!快!别耽误本王时间!我们还要去下一家!”
郝仁此刻哪还敢有半点犹豫,连滚带爬地对着家里管事喊:
“快!快去账房支一万两银票!不!一万五千两!给王爷!快啊!”
银票很快送到白庚手里。白庚看都没看,直接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空白手令(跟金先学的),用口水沾了沾笔(金先:……),唰唰写下罚银数额和名目,扔垃圾一样扔到郝仁脸上。
金先都看呆了:“王……王爷?现写啊?!”
白庚眼睛一瞪:“废话!节省时间!”
金先弱弱提醒:“您昨天不是说……这样不合规矩吗?”
白庚大手一挥,霸气侧漏:
“从今天起,在宗正司,我的规矩就是规矩!走!下一家!”
柳青抬头望天,一脸绝望,喃喃自语:“回来了……都回来了……”
金先好奇:“什么回来了?”
柳青生无可恋:“从前那个京城第一祸害,人憎狗嫌的梁王……他回来了!”
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