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文华殿的路上,柳青终于忍不住问道:
“王爷,您这…一早是去体验民间疾苦了?”
白庚一脸黑线,咬牙切齿道:“别提了!简直晦气!”
“我平时不是混蛋吗?手底下那帮龟孙,仗着我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好多连我长啥样都没见过!
我今天想着去看看城西那块地实际情况怎么样,直接带着福伯他们过去了。”
“好家伙!你猜怎么着?我那块地,早就被底下那帮杀才私自租给一个商户当露天仓库了!
我们刚靠近,里面就冲出几条恶犬!那叫一个凶!追着我们就是一通撵!”
柳青想象了一下当朝亲王被狗追得抱头鼠窜的画面,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笑声憋了回去,脸都快憋红了。
白庚继续诉苦:“这还没完!我们慌不择路,噗通噗通全掉旁边河沟里了!
好不容易爬上来,找到那个管仓库的小头头,他看我们一身泥,以为我们是哪来的叫花子想偷东西,二话不说,又叫来几个伙计把我们…把我们打了一顿!”
柳青:“噗——咳咳咳!”
他终于没憋住,赶紧用咳嗽掩饰。
白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想笑就笑吧!本王的一世英名…算了,本王就没有那玩意儿…最后还是那个管事的头头听到动静跑过来,认出了福伯,这才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下求饶…”
柳青好不容易顺过气,无奈道:
“王爷,您下次再去…微服私访,好歹先派个人知会一声,或者带上王府仪仗啊。”
白庚郁闷道:“我哪知道他们背着我干了这么多破事!我就是想着搞突然袭击才能看到真实情况!”
他语气转而严肃,“不过也好,正好借这个机会,清算一下府里这些蛀虫!
自从杀了刘三,我就在想,府上肯定还有不少仗势欺人的败类!
我正好要缩减开支,推行我的计划,就拿他们开刀,把那些品行不端的,全都清出去!”
柳青看着白庚认真的侧脸,轻声道:“王爷,您真的…好似变了一个人。”
白庚心里一咯噔,打了个哈哈:
“也许…真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了吧?所以派了点什么…嗯…点化了我?”他这说的可是大实话。
柳青笑了笑:“若真如此,那柳青也要感谢老天爷了。”
白庚也笑了:“也可以这么说。对了柳青,今天放课后,你带我去你家一趟。”
柳青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警惕起来:他果然记仇了,就因为我刚才笑了一声,他就要去折腾我爹?!
他小心翼翼地问:“呃…王爷找家父,是有什么要事?”
白庚浑然不觉,坦然道:“还是我那个廉租房的事。昨天我跟董尚书聊了聊,他建议有些细节还得请教一下你父亲柳大人,毕竟涉及户籍、赋税什么的,你爹是户部侍郎,更门清。”
柳青这才松了口气,暗自抹了把冷汗:“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王爷,文华殿到了,该上课了。”
文华殿内,路清杰大学士今日格外激情澎湃,讲得是唾沫横飞,慷慨激昂,仿佛底下坐着的不是一群纨绔,而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然而,台下景象惨不忍睹。
除了那两个被白庚前日“震撼教育”点醒的小贵族听得津津有味,其他包括白庚在内的二世祖们,一个个困得东倒西歪,眼皮重如千斤,脑袋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
路清杰有个特点,一讲起课来就进入“忘我”状态,完全屏蔽台下情况,通常都是讲完后才发觉自己是对着一屋子“睡美人”完成了表演。
今天也不例外。就在他快要结束,即将从“忘我”状态脱离时,柳青赶紧在桌下轻轻推了推白庚。
白庚一个激灵惊醒,迷迷糊糊问:“嗯?怎么了?结束了?”
柳青低声道:“王爷,路学士快讲完了,等他回神若看见您在打盹,恐怕对您昨日好不容易留下的好印象不利。”
白庚瞬间清醒,感激地看了柳青一眼,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柳青!你真是…太够意思了!简直是天使!”
柳青又被这新词弄懵了,但看着白庚的态度应该是夸赞的意思,便也学着笨拙地回了个大拇指。
路清杰终于讲完,满意地环视课堂,果然看见一片伏倒的“尸体”,唯有白庚和另外两个学生“精神奕奕”地坐着。
白庚甚至还配合地做出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