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柳青再次早早来到梁王府。
府门外,施粥的摊子已然支起,热气腾腾。
然而,柳青意外地发现,站在粥桶后掌勺的,并非梁王白庚,而是一脸“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主要是气冷”的梁王妃暮雨柔。
暮雨柔此刻内心正在疯狂吐槽:
有没有搞错!我是监督员!监督员懂吗?是来记录考核的!
怎么现在搞得跟连带责任人一样,还得亲自下场帮他做任务刷功德?
这破实习岗位真是坑死个鬼了!
柳青上前,恭敬行礼:“王妃安好。王爷…今日不在府中?”
暮雨柔没好气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手里的勺子敲得锅边哐哐响:
“他?五更天就鸡都没叫就爬起来了,带着福伯和几个人,风风火火跑去城西那块地了!
说是要盖什么廉租房,得先丈量土地搞规划!算算时辰,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街道尽头,四个步履蹒跚、浑身沾满泥浆、活像是刚从沼泽里捞出来的“泥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挪了过来。
暮雨柔远远瞥见,还以为是哪来的逃难灾民,顿时心生怜悯,叹了口气道:
“唉,看看这饿了多少天了,真可怜。来人,给他们换个大碗,多舀点稠的!”
待那四个泥人踉跄着走近,暮雨柔才觉出不对劲。
为首那个泥人,虽然脸上糊得亲妈都难认,但那身破烂华服下隐约透出的欠揍气质…怎么那么熟悉?
她眯着眼仔细一瞧,惊得勺子差点掉锅里:
“白…白庚?!咳咳咳!王…王爷?!怎么是你?!”
没错,这四个惨不忍睹的泥人,正是梁王白庚、老管家福伯以及两名同样狼狈不堪的家丁。
白庚有气无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结果越抹越花。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来喝粥的百姓们投来的诧异、好奇、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只觉得一世英名尽毁。
不对,白庚没有英明。
“唉,一言难尽…王妃,先让我们进去洗洗换身衣服再说…”
白庚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生无可恋。
说罢,他几乎是拖着腿,带着三个同样惨烈的“泥俑”,灰溜溜地钻进了王府大门。
柳青见状,也赶紧跟了进去。
他们一走,王府门口瞬间炸开了锅。
喝粥的百姓们也不急着走了,蹲在门口就开始热烈讨论:
百姓甲:“额滴娘诶!刚那是梁王?他这是干啥去了?掏河泥去了?”
百姓乙:“估计又是啥咱们看不懂的新玩法吧?梁王一天到晚的,可会玩了!”
百姓丙:“玩?哪家王爷玩能把自己玩成这德行?我看梁王走路那姿势还有点不对劲,一瘸一拐的,别是让人给揍了吧?”
百姓丁:“你傻球了吧?在这京城,谁敢揍梁王?他不揍别人就烧高香了!”
百姓甲:“啧,那可说不准!都说梁王这两天很不对劲,跟中了邪一样!”
百姓乙:“中邪?那我觉着这邪中得挺好!至少这两天没听说谁家闺女被抢、谁家铺子被砸了!”
百姓丙:“我也觉得中邪挺好!我就怕他哪一天突然又‘正常’了!”
百姓丁:“为啥?”
百姓丙:“为啥?这天天有免费粥喝不好吗?他要是正常了,这粥还能有?”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顿觉危机感爆棚!
“对对对!有道理!”
“快喝快喝!多喝点!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
顿时,粥桶前又排起了长队,大家喝得格外珍惜,生怕这是最后的早餐。
暮雨柔一边机械地舀粥,一边偷偷翻开账本,只见今天因为施粥而消掉的业债,居然只有可怜的一行!
“奇怪?”
她嘀咕道,
“都是施粥,怎么效果还打对折了?难道这玩意儿还有边际效应递减?!”
王府内,白庚几人飞快地洗漱换衣。
柳青在一旁等着,只见白庚露出的胳膊小腿上,果然有好几处青紫和擦伤。
收拾妥当,两人也顾不上细说,急匆匆就要赶去文华殿。
暮雨柔在后面喊:“喂!白庚!你…”
白庚头也不回,只是挥挥手:“王妃辛苦!粥棚就交给你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暮雨柔气得跺脚:“真拿我当打工的了?!我是监督员!监督员!不是你的项目经理兼食堂大妈!”
这时,一个颤巍巍的老头举着碗过来:“王…王妃…行行好,还有粥吗?”
暮雨柔:“……”
她看着老头渴望的眼神,再看看白庚消失的方向,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拿起勺子给老头的碗底刮得干干净净,全是稠的:“给给给,拿好…”
老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暮雨柔看着空了的粥桶,只觉得自己的实习生涯前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