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放在桌角，杯壁上凝着几滴水珠。老夫子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监控画面里那个Ip地址已经断开连接，但系统日志里的虚假记录还在正常同步。
他站起身，拉开门。
走廊灯光亮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大番薯拎着一袋包子走过来，嘴里还嚼着什么，腮帮子鼓鼓的。
“我带了早餐。”他把袋子放在会议桌上，伸手去摸其中一只，“热的。”
“还没开会？”秦先生从电梯出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外套扣子系错了位。
“等你们。”老夫子走进会议室，打开投影仪。
三人坐下。大番薯把包子一个个摆成一排，像在数子弹。
老夫子调出金手指界面，点击播放按钮。一段录音响起，是灰夹克的声音：“维护时间推迟了吗？”
“这是对方第二次暴露身份。”老夫子说，“第一次是在打印代码之后，第二次就是这句反问。他们以为我们知道得很少，其实我们已经连上了线。”
秦先生点头：“那现在要怎么做？”
“反击。”老夫子按下回车，屏幕上跳出一份文件夹，标题是“证据链001”。视频、截图、Ip追踪路径依次展开。
大番薯凑近看：“这些都能用？”
“全链路闭环。”老夫子指着其中一条数据流，“打印记录、声纹比对、邮件转发轨迹，全部指向同一个人——林志远。他是中间传话的，背后还有主使。”
秦先生翻着手里的资料：“舆论那边还在发酵，十几家自媒体换了说法，开始质疑我们的技术团队管理混乱。”
“那是他们的下一步棋。”老夫子切换画面，“等我们忙着澄清，他们就趁机动手。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先发制人。”
“怎么发？”
“先破后立。”老夫子操作金手指，启动模拟推演模式。三种方案浮现在侧边栏：法律起诉、公开声明、反向曝光。
第一种耗时太长，第二种容易被带节奏，第三种风险高但见效快。
“选第三个。”秦先生说，“只要证据够硬，媒体不会只听一面之词。”
“我也这么想。”老夫子确认选项，“但不能一次性全放出去，得分阶段来。”
他转向大番薯：“你负责整理水军账号的行为模式，把那些高频词、固定句式都列出来，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统一口径的。”
“好嘞！”大番薯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写满潦草字迹的纸，“我已经记了些，比如‘客户集体退约’出现了二十七次，‘系统崩溃’用了三十四次……”
“等等。”老夫子突然皱眉，“你说什么时间点？”
“啊？”
“你在汇总表里标的是晚上八点激活后门程序？”
大番薯低头一看，脸一下子红了：“哎呀！我写错了！应该是凌晨两点！我刚才一边吃包子一边改数据，顺手就……”
没人说话。
空气安静了几秒。
然后老夫子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讽，就是单纯地笑了一声。
“打仗靠脑子，也靠细心。”他说，“下次别边吃边改重要信息。”
“知道了。”大番薯赶紧撕掉那页纸，“我马上重做。”
“不用撕。”老夫子接过笔记本，用金手指扫描页面内容，三秒后生成校正版本，“你看，系统可以自动核对时间戳来源，对比服务器日志和攻击路径，误差不会超过十秒。”
他把新文档投到大屏幕上：“以后这种关键节点，必须双重验证。你可以记错，机器不会。”
大番薯盯着屏幕，认真点头。
秦先生看着两人，也笑了笑：“团队就得这样，发现问题当场解决，不甩锅，也不憋着。”
“没错。”老夫子合上笔记本，“接下来分工明确。秦先生负责对接公关团队，准备对外发布材料；大番薯继续完善水军行为图谱，重点标注传播节点和核心账号；我这边会把‘证据链001’拆解成三个阶段释放包，每一步都卡准时机。”
“什么时候开始？”秦先生问。
“等你们准备好。”
大番薯举起手：“那个……我能提个建议吗？”
“说。”
“咱们能不能给这三个阶段起个名字？光叫‘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听着像做饭步骤，容易混。”
老夫子想了想：“行，你来起。”
“第一个阶段，揭穿他们搞小动作，叫‘掀桌子’怎么样？”
秦先生乐了：“挺形象。”
“第二个阶段，我们公布安全升级方案，叫‘盖新房’？”
“可以。”老夫子点头，“第三个阶段呢？”
“最后一个嘛……”大番薯挠头，“等他们乱了阵脚，我们再补一刀，就叫‘关门打狗’！”
会议室静了一瞬。
然后三个人同时笑出声。
“行。”老夫子收住笑，“那就这么定。‘掀桌子’阶段由我主导，材料今晚必须准备好；‘盖新房’由秦先生牵头，协调技术与公关口径；‘关门打狗’作为备用杀招，不到最后不用。”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词：
掀桌子
盖新房
关门打狗
笔尖顿了一下，又加了个括号：（暂定名，可优化）
“还有问题吗？”
秦先生摇头：“我去联系法务，让他们配合准备声明初稿。”
“我去重新整理数据。”大番薯抱着笔记本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包子还要吗？”
“留着。”老夫子说，“待会饿了吃。”
门关上后，老夫子坐回主位，调出影子系统的实时日志。行政公用终端的访问记录还在更新，那个下载了假文档的Ip地址仍未再次出现。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回来。
只要那份《三重验证部署详情》里的隐形脚本没被发现，物理位置迟早会被锁定。
他打开任务调度面板，新建一项指令：将“客户管理测试实例”的访问权限延长一小时，并附加一条伪装提示——【紧急预案已激活，请相关责任人立即响应】。
这是个诱饵。
专门给那些沉不住气的人准备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提醒：b区三层打印机正在工作。
老夫子切过去看监控画面。摄像头拍到一张纸缓缓吐出，上面印着一行字符：
`cmd_8821: REboot INItIAtEd`
他眯起眼。
这不是普通打印任务。这是命令反馈。
有人在用公司内部设备远程触发重启指令，试图测试通道是否通畅。
胆子不小。
他立刻调取该终端的登录记录，发现账户名为“admin_temp”，属于临时管理员权限组——正是大番薯之前申请开放的那个公共组。
巧合？
不可能。
这说明对手已经开始二次验证。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终端的所有操作都会被影子系统完整记录，且每次联网都会泄露新的指纹信息。
老夫子没有封锁，也没有报警。
他只是默默打开了录音备份功能，把整个过程录了下来，并标记为“证据链001-补充版”。
五分钟后，秦先生推门进来。
“公关团队随时可以配合，法务也在等材料。”
“好。”老夫子关闭录音窗口，“你先把‘掀桌子’阶段的第一批证据打包，做成简报格式。重点突出三点：对方人员身份、攻击路径、伪造操作记录的企图。”
“明白。”
“另外，通知他们不要对外透露任何细节，等我信号。”
秦先生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老夫子叫住他，“让大番薯先别提交最终版数据图谱。”
“为什么？”
“我想再加点料。”老夫子点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一段未标记的日志片段，“刚捕获到一次异常指令回传，对方可能以为自己很隐蔽，其实已经漏了底。”
秦先生凑近看：“这是……远程重启命令？”
“嗯。”老夫子嘴角微扬，“他们急了。越是这样，越容易犯错。”
“你要怎么用？”
“先藏起来。”老夫子合上屏幕，“等到‘关门打狗’的时候，再拿出来。”
秦先生笑了：“你这是打算给他们送个惊喜？”
“不。”老夫子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天色灰蒙，楼下的车流缓缓移动，“我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他转过身：“去吧，按计划走。”
秦先生离开后，会议室只剩他一人。
他重新打开金手指系统，把最新捕获的指令代码导入分析模块。进度条开始滚动。
与此同时，他给大番薯发了条消息：把你那份数据图谱再检查一遍，特别是时间节点和行为关联性。
几秒后回复跳出来：好的！我正准备再核一次！
老夫子看着屏幕，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他知道，这场仗还没有打响。
但火药味，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