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正盯着电脑屏幕,指尖还停在回车键上。刚把一份关于社区试点的补充方案发到内部群,陈小姐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桌上的咖啡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他没注意看,只觉得刚才那番话像块石头落进水里,涟漪一圈圈往外荡,偏偏又没人再说话。
就在这时,屏幕右下角一闪,弹出个红框。
【高危预警:南岭原料供应商内部人员正向未知终端传输加密数据包,来源Ip经伪装,但行为模式匹配老赵惯用手法】
他手指一顿,眉头一拧,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
“好家伙,白天送粥晚上送情报?”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迅速切进后台系统,调出过去三天的数据流记录。果然,在凌晨两点十七分、二十三分、三十九分,都有隐蔽上传动作,路径绕过主防火墙,借着测试接口的名义往外传,每次时间不超过四分钟,传完就自动断线。
“还挺讲究作息。”他眯起眼,“三点前收工,不加班。”
他立刻封锁该账户权限,强制登出所有关联设备,并在日志里打上“红色标记”。然后截图加密,顺手转发给秦先生和大番薯,附了一行字:“别回电话,微信语音等我指令。”
手机刚放下,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是前台。
“老总,保安说今晚值夜班的小王请假了,临时找了个替班的,说是亲戚介绍的,人已经在岗亭坐着了。”
老夫子顿了一下,“叫什么名字?”
“赵……赵强。”
他嘴角抽了抽,“老赵家的人还真是遍地开花。”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南岭那边刚合作没几天,运输路线优化得挺好,货也准时,谁能想到背后还藏着这么一手?偏偏这人还挑在夜里动手,专捡系统巡检间隙,手法熟练得像是练过八百遍。
“行啊老赵,你这是打算在我后院养只电子耗子?”他冷笑一声,拿起手机拨通秦先生。
“听好了,启动‘清源’预案。”他语速平稳,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查南岭驻厂代表最近三个月的所有行程,尤其是有没有离开厂区去过城西那片老工业区——我知道他在那儿租了个小仓库当据点。另外,把他手机运营商的通话记录调出来,看有没有频繁联系一个尾号是8321的号码。”
秦先生那边沉默两秒,“老赵的旧手机号?”
“就是它。”老夫子点头,“这人抠门,舍不得换卡,八年了还在用这张。”
他又拨通大番薯。
“你现在去侧楼b区工位,打开审批流程监控面板,盯死所有临时权限申请和变更单提交记录。特别是今晚十点以后的操作,有任何异常,立刻截图发我。”
大番薯声音有点懵,“啊?我现在在家啃烧鸡呢。”
“鸡腿留着明天啃。”老夫子直接挂了,“命比鸡脆。”
不到十分钟,大番薯顶着一头乱发冲进公司,手里还拎着半只油纸包着的烧鸡。他一边往工位跑一边啃鸡翅,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老大,我来了!鸡也算加班餐吧?”
“算你工伤补贴。”老夫子头也不抬,“现在开始,你的眼睛就是系统警报器,耳朵就是监听雷达,脑子——能用最好,不能用就当背景音。”
大番薯认真点头,把最后一口鸡肉咽下去,郑重其事地把油纸叠成小方块,压在鼠标垫底下,仿佛那是某种作战密令。
秦先生那边也动了起来。他先联系了南岭工厂的安保主管,借口说要做一次远程安全审计,要求提供近一周的访客登记表。对方很配合,文件很快发来。秦先生一条条翻,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九点四十六分发现一条记录:一名自称“设备维护”的外来人员进入数据中心,停留三十八分钟,签字栏写着“赵强”。
他眼皮一跳。
这名字,跟今晚替班保安一模一样。
他立刻调出那人身份证照片,对比老赵三年前在某展会签到表上的合影,虽然角度不同,但耳垂上的痣位置一致,连歪嘴笑的习惯都如出一辙。
“还真是亲兄弟。”他喃喃道,“一个站岗,一个偷数据,分工明确。”
他把证据打包,加密发给老夫子,顺带补了一句:“建议尽快换掉这批原料,谁知道他们动没动手脚。”
老夫子看完信息,没急着回复。他重新打开金手指界面,输入关键词:“南岭原料 批次检测 异常指标”。系统快速扫描近期质检报告,五秒后跳出三条低优先级提示:某批次树脂成分中,催化剂残留量略高于标准值;另有一批绝缘膜的耐压测试曲线存在微小波动。
不算致命,但足以让产品寿命缩短三成。
“呵,”他冷笑,“不敢明着砸场子,就偷偷掺沙子?”
他当即下令:暂停接收南岭新货,已入库的原料全部封存待检。同时通知生产部启用备用库存,优先保障明日两条新产线的调试进度。
大番薯这边也没闲着。他趴在监控面板前,眼睛瞪得像铜铃,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跳动的数字。突然,系统提示有一条临时权限申请被提交,申请人是采购部助理,理由是“紧急修改订单数量”,审批对象正是南岭项目的主合同。
他手指哆嗦了一下,赶紧截图,连同操作Ip地址一起发给老夫子。
老夫子一看,Ip归属地显示在城东某网吧。
“这会儿还有人在网吧改合同?”他摇头,“要么是蠢,要么是急。”
他立刻反向追踪,发现这个账号五分钟前还在登录公司内网查看物流调度表,而正常情况下,采购助理根本没权限接触这块数据。
“有人冒名顶替。”他眯起眼,“而且对我们的流程挺熟。”
他拨通秦先生电话:“找到那个叫赵强的替班保安了吗?”
“还没,岗亭没人,电动车也不见了。”
“查他电动车车牌。”老夫子说,“我敢打赌,这车不是租的就是借的,但充电记录肯定在某个固定桩。”
秦先生立刻行动。通过市政公共充电桩平台,他锁定了最近三次充电地点,集中在城西废旧机械厂附近。那里早年是老工业区,如今荒废大半,租金便宜,正是干点见不得光事情的好地方。
“老大,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不急。”老夫子靠回椅子,“咱们现在是钓鱼,鱼刚咬钩,收线太早反而惊跑。”
他转头看向大番薯,“你那边继续守着系统,一旦再有类似操作,马上报警前置备案。”
大番薯挺直腰板,“明白!我连厕所都不去了!”
“不用那么拼。”老夫子淡淡道,“实在憋不住就去,回来我给你报销纸巾钱。”
大番薯感动得差点流泪。
深夜十一点,整栋大楼安静下来,只有技术部还亮着几盏灯。老夫子坐在主位,面前三块屏幕同时运行:一块显示金手指的实时监控,一块是内部审批系统的动态流,另一块连着秦先生手机传来的街景画面。
他喝了口凉茶,眼神清明。
就在这时,大番薯忽然猛地抬头。
“老大!又来了!”
屏幕上,一个新的变更单正在提交,目标合同依旧是南岭项目,内容改为“调整原料配比参数”,而签名处赫然显示着技术总监的名字。
可技术总监今早出差去了。
老夫子瞳孔一缩,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拦截请求的同时逆向追踪信号源。
Ip地址跳转了三次,最终定格在一个隐藏热点上——位置就在公司地下停车场。
他缓缓站起身,拿起外套。
“看来,这只耗子不止在外面活动。”
他按下通讯键,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大番薯,锁死所有外部接入端口。秦先生,带两个人,从b出口下去,别开灯。”
他自己则走向电梯,按下负一层。
电梯门缓缓合拢。
金属门映出他冷静的脸。
一只手指,轻轻按在紧急停止按钮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