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龙城，天空蓝得有些不真实，仿佛刚刚被一场暴雨洗刷过，透着股令人心悸的清澈。
但对于龙城最高法庭外的特警们来说，这绝对是职业生涯中最漫长、最窒息的一天。
警戒线已经拉到了三公里外。
原本宽阔的中央大道，此刻被涌动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不是几千人，也不是几万人，而是整整两百万。
从高空俯瞰，这哪里是人群，分明是一片黑压压的、涌动的海洋。
他们中，有衣着光鲜的白领，有满身油污的工人，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有骑在父亲肩头的稚童。肤色不同，语言不同，甚至国籍都不同，但此刻，他们手中举着的标语却出奇的一致。
“判官无罪！”
“英雄无罪！”
这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如同不知疲倦的海啸，狠狠拍打在最高法庭那庄严厚重的石阶上，震得法庭顶端的国徽都在微微颤抖。
法庭内，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
足以容纳五千人的超大审判厅，座无虚席。
前三排坐着的，不是权贵，不是富豪，而是一群特殊的人。
有那个在金三角被救出的小男孩，现在他穿着不合身的小西装，紧紧攥着拳头；有那个曾被“血腥玛丽”折磨的金发少女，她脸上的伤疤还在，但眼神里全是光；还有那个被赵家逼得跳楼未遂的包工头……
他们是“证人”，也是楚天用命换回来的“勋章”。
而在媒体席上，来自全球的长枪短炮早就架好了阵势。cNN、bbc、新华社……全世界的目光，都通过这些冰冷的镜头，死死锁定了那个还没出现的男人。
“咚、咚、咚。”
沉稳的脚步声，突然从侧门传来。
原本喧嚣的法庭，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连快门声都消失了。
楚天，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囚服，也没有戴手铐脚镣。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那张英俊得近乎妖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即将面临审判的紧张，反而带着一抹淡淡的、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他不像是走上审判席的被告，倒像是来参加一场老友聚会的贵宾。
“哗啦——”
就在楚天站定在被告席的那一瞬间，前排那几百名被他救过的人，竟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没有组织，没有口令。
他们只是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法警都愣住了，手里紧握的警棍怎么也举不起来。
楚天微微侧头，目光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肃静！”
坐在审判席最高处的大法官，重重地敲响了法槌。
老法官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即使他是司法界泰斗级的人物，面对这种几千万人“云监工”的场面，握着法槌的手也不由得微微颤抖。
这哪里是审判一个人？
这是在审判整个世界的良知！
公诉席上，几位顶尖检察官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起诉书就在手边，那上面罗列的罪名足够枪毙楚天十次：故意杀人、危害公共安全、非法持有重武器……
每一条都是铁证如山。
可他们却觉得那份文件烫手得要命，仿佛只要念出来，就会被身后那几千道愤怒的目光给活活烧死。
而在辩护席上，那位传奇大律师大卫·芬奇，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单片眼镜。
老头子今天精神矍铄，那双锐利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好战的光芒。为了这场官司，他甚至推掉了英国皇室的邀约，免费飞到龙城。
对他来说，这不是一场官司，这是一场关于“正义”定义的终极辩论。
“被告人楚天。”
老法官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也传到了法庭外那两百万人的耳中。
“你被指控犯有四十八项重罪，涉及受害者三百二十一人，造成经济损失无法估量。对于这些指控，你是否认罪？”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镜头拉近，给了楚天一个大大的特写。
楚天并没有急着回答。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重重人海，精准地落在了旁听席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韩清雪。
她今天没有穿警服，只穿了一件素净的风衣，显得有些憔悴。
自从那天在废墟上给楚天戴上手铐后，她就一直处于停职审查状态。但今天，她必须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怨恨，没有尴尬，只有一种历经生死后的默契与坦然。
韩清雪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紧紧咬着嘴唇，冲着楚天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别怕，我在。
楚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高高在上的法官。
他缓缓地抬起头，脊梁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永远不会折断的标枪。
“法官阁下，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先纠正一点。”
楚天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没有丝毫的颤抖，清晰地回荡在偌大的审判厅内。
“我杀的人，不止三百二十一个。算上那些毒贩、军阀、死士，还有赵无极那个老狗……”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邪气七分狂傲的弧度。
“应该，有三万两千零八个。”
“轰——！”
全场哗然！
无论是现场的记者，还是屏幕前的观众，都被楚天这句狂妄到极点的“自供”给震傻了！
这是什么操作？
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然而，还没等法官发怒，楚天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
“但是，我不认罪。”
他直视着法官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燃烧着金色的火焰，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的法条。
“我杀的，是法外狂徒；我灭的，是人间恶魔；我毁的，是罪恶堡垒。”
“如果清除垃圾也是一种罪，那这个世界，早就变成了垃圾场。”
“所以。”
楚天缓缓张开双臂，像是拥抱整个世界，又像是在向那腐朽的规则宣战。
“法官阁下，请开始你的表演。”
“看看今天的法律，到底是要审判我这个‘屠夫’。”
“还是要审判，那个逼我拿起屠刀的——”
“世道！”